吴三桂方面似乎也好不到哪去,建立近二十年的关宁铁骑被打残,伤亡过半,短时间内已经无法在形成战斗力。这也标志着吴三桂假投降的本钱基本赔光,以后不得不听任多尔衮摆布。而大明在北方的最后一支军队也从此消失了。
相对于清军而言,结果真是好的不得了,清军此战大获全胜一举消灭了大明,大顺两大竞争对手最强大军事力量,而且清朝方面的士兵损失也很小,究其原因,这还是个技术问题。鉴于十二年前跟袁崇焕打仗时阿济格坐骑被射死,阿济格自己本人差点当场完蛋的惨痛教训,清朝方面的军备部门对军队的铠甲进行了全方位立体式的改进,因而今时今日多尔衮统领的满州铁骑不仅是战斗力最强,而且兵马都披着甲胄,非常坚硬,百步之外无法洞穿。成为了十七世纪名副其实的装甲部队。
在入关的当天,多尔衮封吴三桂为平西王,命他作先导,一路追杀李自成,带领骑兵(清军占多数)直扑京城。
李自成大败后心里本来就不爽,又听说吴三桂带兵紧追着自己不放,一怒之下在范家店这个地方于马前砍了吴襄,并将吴襄的首级悬挂在高竿上示众,等回师京城后又立马下令将吴家老少三十八口一起杀掉。
不过值得大家注意的问题还是有的,李自成并没有杀掉吴三桂全家,而原因是有的杀不了,有的不能杀。
先说杀不了的,对于这一部分人李自成确实是有心无力,因为他们包括吴三桂他哥吴三凤,他舅祖大寿一干人等,现在正跟着多先生混,距离远,只能干瞪眼。再说不能杀的,具体说来这不是一部分人,而是一个人。
李自成打了大败仗奔回北京不久就立刻开始行动了,大致干了这么几件事。首先是马上登基正式继大顺皇帝位,算是终于把正式手续办了,然后,烧房子。当然,李先生现在不是一般人了所以他烧的也就不是一般的房子,而是世界上最大的房子紫禁城,眼看烧得差不多了,自成兄一声令下,闪人。大顺军开始有条不紊的离开了这个他们曾向往许久,曾住上一段好日子的城市,北京。
四月二十九日称帝,次日就烧房子离开北京,向西安撤退。李自成的这一系列动作显然不是因为山海关战败精神受了极大刺激而导致的心理扭曲,也不是单纯的发泄行为,这么做是有一定的目的的。当然就像吃药一样,效果要稍后才能见到。
就在李自成收拾好包袱准备转移的这天,李自成破天荒地抽出时间见了一个人,一个他认为能挡住吴三桂追兵并为此没有留到现在的人——陈圆圆。据说当时李自成一眼见到陈圆圆就决定带她一起跑路撤回陕西老家。但临走时陈姑娘的一句话打消了自成同志的念头:“我如果随大王西行,只怕吴将军为了我会穷追不舍。不如将我留在京师,作为缓兵之计,让大王顺利跑路。”
李自成听了觉得有道,那就麻烦你了。
四月三十日大军撤退,陈圆圆就被留在北京顺便帮李自成拖延时间。
但是李自成这时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因为鉴于当时的通讯技术手段极不发达,要传个信最快还得靠信鸽,所以到吴三桂接到老婆安好的消息停止追人还要耽搁一段时间,所以大顺军这就惨了,由北京开始,大顺军被一路追一路打,一直追打到山西绛州才算消停。
吴三桂这得到已在京城寻获了陈圆圆那是相当高兴的,因此吴三桂暂时放了李自成一马,立刻停兵绛州并火速派人前去接陈姑娘来绛州相会,至此对改变无数人命运的终于又聚到了一起并从此再也未分开过。
见面了,团圆了,然而陈圆圆似乎并不高兴,因为当时她已经获得了一个更加响亮的称号——红颜祸水。
陈姑娘显然不太喜欢这个新绰号,她决定摘掉这顶帽子,于是她找到了自己的老公吴三桂,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也是今生唯一的请求弃清返明,以尽忠义之道。
申请提出了,吴三桂翻脸了。
此时的吴三桂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精忠报国的小吴总兵了,即便弘光帝派遣特使前往绛州,封他为蓟国公,并运米三十万担、银五万两犒劳吴军。即便自己心爱的女人流着眼泪苦苦哀求。即便他身边的将士也屡有暗示,但今天的吴三桂已不再是昨天的吴三桂。
他已经是受封于清廷的平西王,他已经是决定彻底归附于满清的忠心奴仆。
在几次哀求后,陈圆圆也认清眼前的这个男人。
在吴三桂欲将她立为正妃时,陈圆圆借故推辞。之后她不顾吴三桂再三劝说,毅然出家到洪觉寺蓄发为尼,法号“玉庵”。
再后来吴三桂专为她修了一座“金蝉寺”。陈圆圆由玉林国师赐名“寂静”,又转到金蝉寺带发修行。
摒弃了富贵荣华,伴随着青灯古佛,陈圆圆从此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出家生活,只为了哀悼惨遭战火的生灵为自己和丈夫忏悔,直到二十多年后的那天。
康熙十八年(1679年),在湖南衡阳称帝的吴三桂偶感风寒,就此一病不起,五个月后结束了他倍受争议的一生。而不久清军很快消灭了吴军并攻下云南全境,将吴三桂全家抄斩。
此时陈圆圆因已出家,虽不在抄斩之列,但却径自走向池塘,投入荷花盛开的莲花池中。
女为悦己者容,亦为知己者死,大致如此吧。
在这不久之前已经有一篇长诗在民间广为流传,作者名叫吴梅村,诗名是三个字圆圆曲。或许这首诗是对二人爱情最中肯的评说。党争,又见党争?
北方李自成、吴三桂、多尔衮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南方相对也不安生,因为强大的东林党再次遇上了强进的对手,不得不再努把力,把敌人打倒。
此时的东林党很强大,这句话你没有看错而我也没有写错,虽然按照某些史料上的说法弘光朝一建立东林党人就很惨,什么史可法被马士英抓住小辫子撵到扬州喝西北风。什么东林人士纷纷被打压,被迫辞职的辞职,退休的退休。依然硬挺着的也马上就要遭到人道毁灭这类事。那真是要多惨有多惨,甚至该叫声:“谁能比我惨!”来发泄一下心中的种种愤懑和不平。
有关这一类的史料我看到了很多,但评语只有一个,唯一的一句话,三个字,瞎扯淡。
东林党很强,相当的强,我再说一遍。
至于具体强到什么程度,我可以负责任的回答,这是东林党建立起来后第二次走向了事业的高峰。因为放眼望去你就会发现,无论是在职的,待业的还是退休的。无论是在朝的,在野的还是家里蹲的,处处都有东林党人的身影。
在朝的就不用说,有现任东林党首领史可法同志亲自压阵,发动和领导党员,指哪儿打哪儿。
在野的诸如比较老牌的东林战士钱谦益同志,虽然已经被退休了,但仍继续奋斗在第二战线上从事舆论工作,打造声势引导公论。
除老一辈优秀党员,老当益壮外,东林党的后期接班人培训工作也搞得有声有色,当时在江南极富盛名的复社(还有后来的几社)就为东林党锻炼和输送了一大批热衷于政治的有志青年。
当然东林党还吸取上次斗争失败的惨痛教训,积极吸纳各派杰出人才加入组织,开展了卓有成效的拉人和挖墙脚工作,例如原来齐党的骨干后日东林党的得力干将高弘图同志就是拉人活动的成果之一。
人够了,实力加强了,那就开始着手准备掌握争握政权大干一番吧。于是问题就出现了。毕竟能掌权的位子太少,抢位子的的人太多,你想上位,我还想呢,凭嘛让给你!
不谦让难免会有纷争,有纷争难免会打破头,但谦让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就只有开打了。
说实话,东林党人压根就没把马士英放在眼里,马士英也就是个文盲,靠打打杀杀起的家,整天除了军营就是疆场,总督了个凤阳也是个穷地方,既没见过世面又没受过训练,和久经考验的东林党人搞政治基本上就是抓瞎。
人们常说不要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和人竞争,原因很明显,必输无疑,外加丢人现眼。东林党,搞政治出身的。马总督,砍人出身的。这么个搞法,你能行吗?
然而,马士英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东林党的同志们,我行。
崇祯十七年五月二日东林党代表人物悉数登场,不为别的只为做一件事,开会。之所以大家都到了且没有一个迟到的,是因为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会议,而会议的主要内容也只有一个:为新的内阁推选成员,应该说其实东林党人到不到得全,也没什么不同,凭借东林党的强大实力即使没人到场也会有人被顺理成章地请出山来,今天这么给皇帝大人面子目的无非一个:不是我们一伙的候选人就让他滚蛋。
当时史可法同志是吏部尚书(代理),推选的事本来可以内部讨论决定的,但史可法考虑到新内阁的重要性认为还是搞个公开推选更有说服力,因此邀请魏国公徐宏基(徐达的后代)等一干重臣来共商国是。
会议伊始,大家就踊跃发言各抒己见,虽然人多口杂但群众的要求确实比较一致,一轮下来史可法、高宏图、姜曰广就毫无悬念地被选出来了,不过选三个似乎不够,于是大家接着想,继续选又把东林党的老干部张慎言选举做了吏部尚书,到此选举结束。
从结果上看,很圆满,内阁成员清一色东林党骨干,还顺道掌握了吏部,真正实现了很好很强大的愿望。
东林党的同志们很满意,徐宏基同志也满意于是开始做会议总结,准备早点回家休息。就在这时一件意外事件的发生搅乱了徐宏基休息的美梦。
“我要入阁!”有人举手发言,自荐者虽然不是毛遂但也是个熟人,十七世纪流氓的典型刘孔昭同志。
“本朝无勋臣入阁例。”
回绝者是史可法。
刘孔昭没词了。
徐宏基正急着要继续办完闭幕式,刘孔昭又吼了一声打断了他。
“我不可以入阁,马士英为什么也不可以!”
随即会场上陷入了沉静之中,这次是其余的人没词了。开国功臣的子女不能入阁这是祖上的规定,马士英不能入阁这是大家的意愿,不过为不让马士英入阁而找个好借口实在太难,于是大家不得不表示马士英同志拥护有功应予以入阁作奖励,因此同意马总督入阁。
好不容易控制了内阁却又搞出个马士英,没辙,那就在多拉几个东林党的兄弟入阁吧,老马不听话就用吐沫淹没他。
在大家的苦心思索下刘宗周、徐石麒等对东林党十分友好的同志也有幸进入了名单中。
徐石麒这种小人物都进了内阁,那咱也不能落后。刘孔昭再接再砺推出了新的候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