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花走了以后,所有人都以为顾润之会颓废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他在那天上午对宁蓉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以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是和以前一样。
每天在电脑室和台球厅两头跑,偶尔跟杨楘和赵焱一起坐在零度酒吧里喝喝酒听听宁蓉唱歌。
九月,开学季,宁蓉拖着行李箱,踏上了去京都的火车,同行的还有顾润之,暑假的时候说过了,他会去京都读书,即使宁花去了国外,他还是决定要去京都读书。
赵焱和杨楘去送的他们,宁恕本来也说要去的,但是工作实在是太忙,就连请假都请不到。
临上车的时候,杨楘用力的抱了顾润之一下,“老大,保重,在京都请帮我好好照顾一下宁蓉。”
顾润之笑着说好。
放开顾润之以后,杨楘看着宁蓉,宁蓉也微笑着看着他,张开双手,杨楘一点也没有犹豫的抱住了她。
他俯身在宁蓉的耳边,“在京都好好照顾自己,遇到什么事情记得找顾润之,我给你打电话的话,你要接,我也希望你能够多给我打电话。”
宁蓉点头,“嗯,会的。”
“还有,你等着我,我会去找你的。”杨楘的语气很坚定。
宁蓉眼睛红红的,还是点头,“好。”
去了京都以后,宁蓉和顾润之都是住在学校,两个人平日里都很忙,忙着学习,忙着兼职,忙着扩展生意,基本上很少碰面。
宁蓉还是喊顾润之“姐夫”,顾润之也没有反驳她。
生活一直都挺平淡的,有些人来了,有些人又走了,对于那些来到身边的人,我们张开双臂欢迎,而对于那些已经走了的人,还是会想,只是是偷偷放在心里面想。
自从那天早上在家里顾润之对宁蓉说过那些话以后,他就从来没有再提起过宁花的名字,宁蓉也没再说过那天的事情。
好像时间真的会消磨一切。
直到十一月的某一天,宁花刚刚下课,准备回寝室拿点东西就去兼职,刚刚走到楼下,寝管阿姨就从窗子里探出脑袋喊她,“宁蓉,有你的包裹,来拿一下。”
宁蓉一开始还以为是宁恕或者是杨楘给她寄的老家的东西,没想到走进去一看,这个包裹是一个很大的箱子,宁蓉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抱得动。
她问宿管阿姨:“阿姨,这是谁寄的啊?”
宿管阿姨戴着个老花镜,说:“这还真不知道是谁寄的,上面也没写寄件人的地址和名字,只写了收件人的,喏,你看。”
宁蓉看了一下寄件单,还真是,她有些纳闷,看着这一坨东西,她自己肯定是扛不动的,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掏出手机,给顾润之打了个电话。
确定顾润之在学校,宁蓉就跟他说自己收到了一个很大的包裹,想请他来帮忙搬一下。
一般来说男生是不允许进入女生寝室的,但是顾润之是个例外,一是人家长得很好看,走哪儿都惹人爱,二是他在校成绩还优异的很,上到校长下到扫地阿姨都知道这个学霸,三是宿管阿姨也知道他跟宁蓉的关系,每次都默认他进来。
果然,顾润之没一会儿就来了,他看了一眼宁蓉旁边的大箱子,也是有些惊讶,“这谁寄过来的,这应该有五十公斤了吧?”
宁蓉摇头,“不知道是谁寄的,宿管阿姨也不知道。”
“行吧,你让开,我来扛就是了。”
他蹲下来抓住袋子的两脚,宁蓉在后面帮他抬起来,好不容易扛到肩膀上,宿管阿姨突然又一惊一乍起来,“哦对了对了,还有东西差点忘了给你们了。”
她转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封信,递给宁蓉,“呐,这里还有一封信,是跟着这个大箱子一起来的,刚才都给我搞忘记了。”
宁蓉把信拿过来,带着顾润之一起去宿舍。
好在宁蓉的宿舍是在二楼的楼梯口,路不远,两分钟就到了。
虽然很重,但是顾润之还是稳稳的把箱子放在地上,宁蓉站在他背后看着那封信,“奇怪,这封信也是没有写寄件人是谁。”
顾润之揉了揉肩膀,“拆开看看吧。”
宁蓉点头,拆开了信封,里面装的与其说是一封信,倒不如说是一张没有抬头也没有结尾的通知。
“疫病马上就要来了,箱子里面装着的是物资,包括酒精、口罩、消毒液等,从现在起,不要随意外出,尤其是不要去广粤地区,那里很危险,已经有疫病在发生了。”
宁蓉把纸上的内容念了出来,白纸黑字的,但是越念,宁蓉心里莫名的越紧张。
她抬头看着顾润之,顾润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表情比起刚才严肃了不少。
宁蓉继续念,“记住不要去人群密集的地方,勤洗手,勤换衣服,打喷嚏、咳嗽了以后一定要及时清洁,对经常使用的东西要多多消毒,箱子里面的那些物资是防范需要的,了解了以后要告诉别人,让他们提高防范意识。”
底下写着好几条具体要做的防范措施,宁蓉突然有些害怕,“姐夫,你说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
顾润之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暑假的时候跟宁花一起看的那张报纸,上面写着广州某家医院突然发现不明肺炎。
“把信给我看看。”
顾润之拿过宁蓉手上的纸想要再看一看,宁蓉还在等着顾润之的后续,却发现他就跟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一样,眼睛盯着那张纸一动不动。
“姐夫?”宁蓉伸手在顾润之眼前晃了晃,“姐夫你这是怎么了?”
顾润之的眼睛一瞬间就红了,“这是宁花的字迹!”
宁蓉睁大眼睛,“你说什么?这是我姐的字?”
她不相信似的拿着那张纸又看了一遍,刚才看的时候还没有发现,现在一看,确实是有些熟悉。
“我不会认错的,不会认错,宁花的字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够认出来,”顾润之指着那个“打”字,说:“你看这个字,宁花写那一束总是写不直,总是会画出一个弧度,这就是她寄过来的!”
宁花自从走了以后就一直没有跟他们联系过,一个人也不没有,顾润之始终压着自己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一丁点想她的样子,白天装模作样的,到了晚上一个人睡在床上,整完整完的失眠睡不着。
他经常盯着天花板,把过去的点点滴滴跟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过一遍,他们在除夕夜里放的烟花,在红岩山上看的日出,在苏州的桥头低声说的话,在古镇的船上的表白。
宁花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一字一句都深深的刻在顾润之的心上,这三个月来,思念分毫不减。
而这短短的一封信,把他伪装的平静搅的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