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吕布身居主座,张辽高顺曹性魏续分居两旁。
董卓将原来车骑将军何苗的府宅赐给了吕布,吕布感恩戴德,并未推辞。将并州大军安置在南大营之后,自己带着百余亲兵,并四员心腹将领住进了这里。
“主公,如今危机已解,但我见您为何还是闷闷不乐。”性格耿直的高顺发问道。
“是啊!董卓也算是够客气的,今天可是还送了美女二十人,金银十多箱。如此厚赏,过去我在丁原那里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妹夫,我看有几个姿色还算不错,不如今天晚上……”
“子继够了啊。现在乃是议事,谈这些事情成何体统。”张辽不满的呵斥道。
此次吕布能走出困局,张辽在后面帮了不少忙。也正因如此,吕布对他也算是委以重任。
如今的张辽,俨然有一副超越高顺,成为并州军二号人物的架势。
高顺是一个好老人,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但魏续却不然。
他作为吕布的大舅哥。
过去他可以不计较,可吕布今非昔比,再也不是丁原麾下一个小小的主簿,而成了执掌五万并州狼骑的一方豪强,如今又得到了董卓的赏识,前途自然是无可限量。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打算,这二把手的位置,自己怎么也要比张辽这个外人合适。正因私欲,魏续这才对张辽越发不满。
“我这也是为主公好!”
“行了。”吕布打断了他们的话,端起桌案上的酒轻抿一口,微微皱眉。
这汉代的酒喝起来还真的不过瘾,本想借酒消愁,喝了一坛,除了肚子胀,连一丝的醉意都没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亲卫急促的脚步声。
“启禀主公,董府方才派人传话,董公晚上在府中设宴,要为您接风洗尘。”
待亲卫退下,吕布放下酒碗看着眼前的几人,正要说话,又有一个亲卫快速前来。
“主公,袁太傅府中派人传话,太傅晚上想在府中宴请您,请您务必赏脸。”
这下,不仅仅是吕布,就连旁边的张辽高顺等人都惊愕起来。
袁隗、董卓,乃是这朝中势同水火的两派势力的领军者。
袁氏一族四世三公名满天下,当代家主袁隗更是身居太傅之位,天下不知多少州牧太守皆出自他的门下。
虽然眼下董卓如日中天,但面对袁隗,他还是有些忌惮,多少要给三分薄面。
这样首屈一指的人物,居然放下身段主动邀宴吕布。
可见,吕布的出现,已经使得朝中的平衡出现了变化。纵然是一向自恃清高的袁隗也不得不主动拉拢吕布,以防董卓继续做大,危害自己的利益。
“主公,这两家咱们都招惹不起。同时宴请,去任何一家,都有可能会得罪另外一家。要不,咱们就此称病,两边都不去?”高顺思量后问道。
“不可!”张辽斩钉截铁的说道。目光回转,落到了吕布的身上,朝着吕布恭敬的施了一礼道:“今日城外,袁隗董卓皆在场,当时的情景想必他们也都看见。若主公此时称病,恐怕非但不能以此为借口,还有把可能两家都得罪。因此,末将认为,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去董卓府上更好。至于袁隗那边,先修书一封,以后再慢慢弥补也不迟。”
吕布看了一眼张辽,心中也比较赞同他的说法。
董卓方才对自己恩赐如此多,自己如果这个时候不千依百顺的话,难免会被其他人认定为骄纵蛮横,从而失了礼数。
正当他打算安排今夜事宜,门口又走来了一个亲卫。
“启禀主公,方才宫内派了一个小黄门,陛下在长乐宫设宴,要宴请您。”
“陛下?”
众人尽皆惊道。
转瞬间,吕布脸上也重现了一丝笑容,长出了口气。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自己正在这里发愁的时候,一切却又水到渠成。
“行了,今夜伯平随我进宫,等会我亲写信件,劳烦文远派人送到袁隗和董卓府上。”
张辽和高顺领命而去。
大将军府,此时可谓是歌舞升平,左右两侧坐满了董卓的心腹大将,一名名婀娜多姿的侍女不断盛着美酒佳肴端上,上首的董卓更是开怀大笑,端起酒樽频频与众人交盏。
就在这时,府上的下人缓步来到正厅。
“可是奉先来了?”董卓急切问道。
下人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方才吕将军府上派人送来书信,说陛下要召见他,他不得不去,只能改日再到主公府上赔罪。”
董卓闻言眉头深锁,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旁边的众将也是交头接耳,各个难掩心中嫉恨。
同为武将,吕布身上的光芒实在是太盛。与他相比,西凉诸将似乎各个都是酒囊饭袋。再加上,董卓的封赏不均,使得他们暗地里都对吕布有些不满。
如今,吕布未能前来赴宴,正好给了众人一个讨伐他的由头。
右手边首座的李傕趁机讥讽道:“这才刚入洛阳投到主公麾下,就如此狂妄。天子,天子那都是主公的掌中之物,此刻不来拜见您,反倒是去拜见黄口小儿,真是可笑,可笑!”
董卓闻言,怒火更是越燃越烈。
另外一边的李儒见此,则笑着说道:“小婿要恭喜岳父,贺喜岳父啊!”
董卓闻言,有些发懵,怒道:“文优此举莫不是讥讽咱家,这喜从何来?”
“吕布此举,可见此人确实是一位忠勇无比,言而有信的大将。不知岳父可还记得,并州军投降三事中,吕布明言所降乃是天子,而不是岳父。如今去拜谢天子,乃是为臣之道;上书岳父,言辞诚恳,感谢提拔,可见此人的忠义。岳父得此忠臣,何愁大业不成。”
董卓本来怒火中烧,听了李儒的一席话,顿时开怀大笑。
转瞬,他又感觉很不是滋味。
这吕布纵然真的忠义,但拜见的毕竟不是自己,而是那个黄口小儿,这个疙瘩藏在心中,他如何能舒服。
身为董卓的谋臣,李儒岂能看不出岳父所思,进而继续说道:“并州军已降,绊脚石已经搬走,岳父大可行废立之举,待废了天子独掌大权之后,吕布自然会心领神会,自动归心。”
在场众将也希望董卓早早行事,这样他们也可以水涨船高,加封高官。
与董府这边热闹非凡不同,袁府那边就显得冷清不少。
在看完吕布的来信之后,袁隗不动神色,而是将书信递给了旁边的几位同僚。
在场的卢植、陈琳等人看完之后,也都不表态。
半响,袁隗说道:“洛阳局势纷扰,如今董卓一家独大,迟早必行废立之事。之前还有丁建阳在外斡旋,以为牵制。如今建阳一死,并州诸军又降了董卓,我等若再坐视不理的话,恐怕董卓迟早要生僭越之心,到那时,我等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袁公的意思是?”陈琳轻声问道。
袁隗指了指桌案上放着的竹简道:“吕布此人确实忠于陛下,而且手握重兵,到是可以成为我们的助力。”
“可董卓势大,吕布困于洛阳,虽然手握大军,却也难有用武之地。”
袁隗缕着胡须淡淡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吕布若真的忠于大汉,老夫助他一臂之力也未尝不可。怕就怕,他也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