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安邑城内。
天已入夜,夜幕笼罩整个城池。
一间普通的屋子内,空无一人,只有屋子里正燃着一支蜡烛。烛光摇曳,一丝诡异的气氛,向四周弥漫开来。
腐朽的大门发出嘎吱一声轻响,一个身背巨大包袱的黑衣人推开门,小心的走进屋内,在烛火边缓缓跪下,微低头颅,不敢直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一个阴森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声音空洞,黑衣人一时间也难以辨别声音来自的方向。
黑衣人慌忙叩头道:“主人吩咐的,小人已经已经打探到各方情势。”
说着,他从背上卸下来那个沉重的包袱,小心的放在地上。
那个声音中,带着一丝欣喜和满意,缓缓道:“你捡重点简单讲下。”
黑衣人在脑海中整理一下,连忙回禀道:“启禀主人,上党太守张杨和河内太守王匡在孟津渡口伏击吕布,现吕布下落不明!”
他小心的停顿一下,见主人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接着说道:“太傅袁隗联系冀州刺史韩馥,相约讨伐董卓,被韩馥以境内黑山军作祟拒绝。”
“中原大地旱灾严重,黄巾残部四方劫掠。”
“行了,有其他有价值的情报吗?”
黑衣人叩首道:“属下惶恐,除京师之外,各地人员方才上手,着实难以打听更多情报。”
黑衣人中含着一丝怒意,沉声道:“行了,你们做的不错,赏金在桌案上,你先下去吧。”
黑衣人答应下来,恭敬的叩拜,缓缓退了出去。
待他离开之后,屋中匾额后,走出来两个青年,年老的忠厚老实,年轻的面相反倒显得有些阴狠。
“二弟,父亲让你多读书,你为何……”
“大哥你不懂,汉室倾颓,天下群雄并起,我们想要独善其身很难。小弟我这也是未雨绸缪,待价而沽罢了。若是真有明主,也好提前做好准备。”
年长那人无奈的摇摇头:“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孟津以北,有一城池名为轵县,城外的一处关隘处,一群士兵正在设置路卡,盘问过往行人。
当中一人,年约二十余岁,面似冠玉,相貌甚是清秀,却顶盔披甲,腰挎宝刀,正是守将方定。
望着眼前的大道,方定摇头轻叹。
他奉了王匡之令,谨守轵县,前日又得到王匡飞马传书,温侯吕布杀死堂兄方悦之后,现在脱离大军,正孤身向北逃走。王匡命他率军阻拦,切不可放他轻易离去。
方定得到传书,本不相信。
孟津渡口离着轵县并不太远,吕布有赤兔宝马,又不是游山玩水,怎么可能现在还未离去。
况且前往并州的道路又不止自己这一条,向西进河东,或者越过河内郡再向北都可以,为何一定要向北深入险地。
但军令如山,方定不敢违抗,况且吕布还杀死了自己的堂兄,这份血海深仇不得不报。
无奈之下,只能带上部下,在附近要道上设卡,盘查过往行人,但心中却不相信会遇见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吕布。
部下得到这等美差,也都当作游玩一般,对行人肆意盘查。看到女子便要摸手摸脚,若见有细软之物,便一把夺过,任由那些路过的平民跪在地上哀求哭叫。
若是有人不识好歹,他们便把武器抽出来晃一晃,再厉害的平民都得偃旗息鼓,不再啰嗦,掩面而去。
本来是一项军务,在士兵的转化之下,居然变成了敛财的手段。
方定骑在马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己这个校尉,那也是王匡看在堂兄方悦的面子上册封的。其实方定就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真要治军,他根本手足无措。况且,这些士卒得了好处,自然会留一份给他,又能得好处,还能照顾大家的情绪,又何必站出来当一个恶人。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方定的视野中,他不由精神一震,凝目向那边望去。
在南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的一名骑士,身材魁梧。他胯下那匹战马,高大健壮,身披一件皮甲,几乎遮盖了整个身体。在他的旁边,还有一辆马车,马车的帘幕放下来,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看着马上骑士朝着这边缓缓而来,方定心中有些疑惑,连忙让士兵上前去拦截,高声喝道:“前面那人,你从何处而来?”
马上战将没有答话,而是从马上摘下一枝方天画戟,遥遥指着方定。
方定看着那杆方天画戟,虽然隔得远,但也能感受到戟身粗重,锋刃上寒光似水,淡淡杀气从上面传来,一看就知道是久经沙场的一把神兵利刃。心中顿时一震,暗暗思量:“难道,太守说的没错,那吕布真的来了吗?”
想到这里,方定不觉冷汗直冒,失声喊道:“弟兄们,快布置阵势,给我拦住他。”
几十名士卒闻声一惊,忙丢下那些正在被盘查的平民不管,迅速在大路上列好军阵,各举刀枪,锋刃如林,直指那远处的马上武将。
方定擦擦冷汗,安慰自己道:“应该没事,说不定只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游侠。毕竟那温侯吕布逃命尚且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带着一辆马车。”
可为了以防万一,方定还是大声喊道:“前面那人,你可是从洛阳来?你和那吕布可有关系?若无关系,你只需下马步行,我们自然会放你过去。”
话音刚落,马背之上的那位骑士身上顿时爆发出恐怖的气势,擎起方天画戟,双腿轻挟马腹,那身披皮甲的健壮骏马便轻松地奔跑起来。
微风袭来,皮甲吹开,露出底下的红色马腹。
红马,持戟,这等造型除了吕布,还能有谁?
自打冲出王匡士卒的围追堵截,吕布便用身上的钱财买了一件马甲套在赤兔的身上,自己则换了一身行头,又租了一辆马车乔装前行。
本以为可以骗过众人,但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人认出来。
气急败坏之下,吕布直接先声夺人率先动手。
方定见对方已经显示出了敌意,连忙大喊道:“快,快放箭拦住他。”
十几名弓箭手快速搭上箭拉开弓弦,遥指那驰来的马上武将。
赤兔越跑越快,如同离弦的箭般,沉重的马蹄踏在大路上,激起一股烟尘,迅速进入了弓箭手的射程。
方定连忙喝道:“放箭。”
弓箭手得令,迅速松开手,利箭如雨,直接朝着吕布倾泻过去。
万人战阵吕布尚且不惧,更不要说眼前这十几人。手中的方天画戟,快速一拨,轻松挡开了箭矢攻击。
攻击无效,方定更是大惊失色,一边让弓箭手放箭,一边让步兵用长矛拒马枪阻挡。
可惜,还没等他做好准备,赤兔已经如同疾风般冲到他的进前,重重的撞在一名弓弩手的前胸,直接将他撞飞出去。
方天画戟漫天挥舞,带着恐怖的呼啸声,每击落下,都有一名士卒死在吕布的铁戟之下。余下的士卒心生恐惧,四处逃散。眨眼的功夫,方定就成了光杆司令。
方定只感觉自己的脊背骨冒着凉气,还未等勒马奔走,眼前寒光一闪,方天化戟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王匡在哪?你说,我就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