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鐭的先下手为强决然不是盲目行事,而是经过了精心筹划准备的。
就在朱聿鐭突袭周家的时候,苏观生、施琅、易金福、石虎头、文岑纲、鞠仁龙和易金禄分别率领率领人马突袭了其他的七家,杨廷麟则披甲上阵,亲自蹬城,巡视城防,同时监视城外的人马。
当然,朱聿鐭对这些事都有要求,动静越小越好,尽量不要惊动了城外的人马。
在发动突袭之前,朱聿鐭每天都给城外的人马调拨粮食,并且在准备突袭的当天,还给城外的人马每人都发放了一两银子的军饷。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稳住城外的人马。
只一个晚上,赣州的监牢便被赣州的八家豪富给挤得满满的。
接下来,就是打开这八家的仓厫。
为了防止发生哄抢,朱聿鐭下令一家仓厫一家仓厫的查抄,查抄的第一家仓厫就是周家的。
周家在赣州城内修建了六座仓厫,其中四座仓厫的大小与篮球场不相上下,另外两个小一些,却也是两栋两层楼的小楼。
朱聿鐭派杨廷麟领着施琅、易金福和石虎头三人一起去查抄周家的仓厫的,当他们四人打开第一座仓厫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仓厫里的粮食大都是散装,堆得和小山一般;再打开一座小楼时发现小楼里面的金银珠宝也是堆积如山,小楼里面还有两个单独的大屋子,里面装满了铜钱,因为年久,很多钱串儿都朽了,一动就断。
杨廷麟找来了十个木匠,日夜赶工做小木箱子。每个小木箱恰好装四十锭元宝,共两千两银子,折合一百二十五斤,连皮一百三十斤重,这样的木箱,一共装满了一百二十箱。装散碎银子、珠宝、铜钱,也用这种小木箱子。另做了一种比这小一半的,专装黄金。
朱聿鐭看到了这一切,哈哈大笑:“伯祥啊,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要是他们肯出银子出粮食,你会忙得焦头烂额还两头都不讨好吗?”
杨廷麟拱手道:“惭愧、惭愧……”
朱聿鐭拍着杨廷麟的肩膀道:“该惭愧的不是你,是我唐王朱聿鐭,你看看,我们朱家都养了些什么玩意,似你这样的忠臣在下面举步维艰,这一次不是我亲自来了,恐怕还蒙在鼓里。”
杨廷麟一听这话,心中感到一股温暖,同时鼻子一酸,一把跪在朱聿鐭的脚前,热泪盈眶道:“殿下圣明!殿下圣明!”
朱聿鐭将杨廷麟搀扶起来道:“伯祥啊,你把粮食和银钱都清点一下,咱们下面还有大事要做。”
杨廷麟对朱聿鐭现在不仅仅是钦佩,而是感恩戴德,恭恭敬敬的道:“下官谨遵唐王殿下令旨。”
朱聿鐭又问杨廷麟和苏观生道:“二位先生,你们说这些东西怎么处理啊?”
杨廷麟道:“请殿下先选一半作为内帑,另外的作为军资,招兵买马,抵抗建虏。”
朱聿鐭一听这话,看了一眼杨廷麟。
杨廷麟一愣,心中暗琢磨:“我……我是哪里说错了吗?”于是改口道:“如果殿下嫌少,可选走七成做内帑,留下三成养兵足矣。”
朱聿鐭问苏观生道:“宇霖先生,你看呢?”
苏观生也摸不准朱聿鐭的心中在琢磨什么,照理说来,杨廷麟开的条件已经是极限了,但是苏观生还是道:“八成,下官以为留下八成给殿下做内帑最为合适。”
“哈哈,”朱聿鐭又看了一回杨廷麟和苏观生,仰头大笑道:“我一个铜板都不要,你们都拿去养兵养民。这样,你们两个分个工,伯祥啊,赣州的兵马你比我们熟悉,养兵的事就你来,兵马一定不能乱,兵马乱了,咱们的脑袋在脖子上就长不稳了;至于养民嘛,这事就烦劳宇霖先生了。”
杨廷麟和苏观生做梦多想不到,朱聿鐭竟然连一个铜板都不要,他们是又惊又服,他们互看了一眼,恭敬有加的齐道:“下官谨遵殿下令旨。”
朱聿鐭对苏观生道:“苏大人,你在赈济百姓的时候,要从百姓中挑选精壮补充到施总兵、易总兵和石守备的麾下。”
苏观生道:“下官遵命。”
这时,施琅手中拿着一摞纸张过来,对朱聿鐭道:“殿下,末将从周家搜出来大量的地契、借据和卖身契,如何处置?”
朱聿鐭接过施琅手中的纸张看了看,他也看不懂,问杨廷麟和苏观生道:“二位大人意下如何啊?”
杨廷麟想了想道:“都烧了,一张也不要留。”
苏观生道:“殿下,下官以为杨大人所言有理,全部焚烧以收民心。”
“全部焚烧?”朱聿鐭摇了摇头道:“不妥当。”
杨廷麟问道:“殿下之意为何?”
朱聿鐭道:“卖身契、借据都烧了,要当着百姓的面烧,至于地契,先留着,我还他用。”
苏观生道:“下官尊令。”
朱聿鐭又对杨廷麟道:“伯祥啊,城外的人马你先给他们补发一个月的欠饷,然后按天发粮草,按月发军饷。当然,发粮草和军饷的前提条件是要他们将军营打扫干净,乱糟糟的,脏兮兮的,一概不发军饷军粮。”
杨廷麟道:“遵命。”
施琅问道:“殿下,这八户豪富如何处置?”
朱聿鐭问施琅道:“尊侯,依你怎么处理啊?”
“都杀了干净。”施琅想都没想做了个杀的手势:“末将在搜周家的时候搜出了几封周万才和永宁王的书信。杨大人,你当初在赣州招募义兵的事,就是这个周万才向永宁王举报的。”
杨廷麟又惊又怒:“此事当真?”
施琅递给了杨廷麟一封书信。
杨廷麟看后大怒:“误国误民,误国误民啊!”
朱聿鐭又问施琅道:“你怕这个永宁王来向我问罪,所以你就建议将这个周万才杀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正是。”施琅又补充道:”最好是将这八户人家都杀了,他们勾结建虏,原本就是满门抄斩的罪过,杀光他们也不冤枉。”
朱聿鐭摇了摇头笑道:“施总兵,我的见解和你恰恰相反,不仅不杀周万才,八家豪富,我一个不杀。”
“一个不杀?”易金福小声提醒道:“殿下,小心养虎遗患。”
“我不杀自有不杀的道理。”
众文武齐道:“下官(末将)洗耳恭听。”
朱聿鐭冷笑道:“这八家豪富勾结建虏也算是证据确凿了,我杀了他们岂不是显得我们做贼心虚?留着,我不仅要留着,我还要请永宁王从建昌来赣州和我一起审理这个案子,我就看他永宁王怎么给这勾结建虏的反贼开脱!”
杨廷麟道:“只怕永宁王殿下不……会来啊。”原本要说“不敢来”,话到嘴边改口“不会来”。
朱聿鐭笑道:“不来就不来,大年初一逮兔子,有他咱过年,没他咱一样的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