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杨廷麟和朱聿鐭一行人已经到了赣州府衙,杨廷麟首先派人安顿石虎头、鞠仁龙率领的两百兵士,然后引着朱聿鐭、苏观生、农开蒙、易金禄进了府衙。
“殿下,您说了让我跟着您的。”
就在朱聿鐭跨进府衙大门门槛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喊。
朱聿鐭回头看去,说话的正是龙幺儿,笑道:“对对对,你进来吧,跟着我。”
龙幺儿一听这话,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上了大堂,杨廷麟给朱聿鐭和苏观生上茶以后,朱聿鐭问道:“如何不见万元吉万部堂和刘广胤刘巡抚啊?”
杨廷麟想了想,答道:“万部堂在吉安驻扎;永宁王殿下在建昌,刘巡抚去建昌协助永宁王殿下守城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朱聿鐭道:“杨大人,你看什么时候能够将万部堂、刘巡抚还有永宁王都聚到赣州来,咱们好好的商议商议,抗击建虏,保卫赣州的大计。”
杨廷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这个自然,可是只怕……”
“可是什么,又只怕什么?”
“只怕永宁王殿下不肯来啊。”
“不肯来?”朱聿鐭问道:“为什么不肯来?”
杨廷麟道:“唐王殿下,实不相瞒,下官和永宁王殿下有些过节。”
“过节?什么过节?”
杨廷麟道:“那还是前年的事。”
“如今国难当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和他有什么过节说来听听,如果我能替阋化解了就替你们化解了。”
杨廷麟道:“前年下官刚刚到赣州的时候,得知闯逆攻破了北京,思宗殉国,于是下官就在赣州招募义兵,准备北上勤王,可是永宁王殿下却诬告下官图谋不轨,下官为了自证清白,没有办法,只好将义兵解散。哎——”说到这里,杨廷麟满脸的落寞,满脸的遗憾:“当初如果永宁王没有诬告下官,没有解散那支义兵,何至今日这般艰难。”
朱聿鐭已经从杨廷麟的话语中听出了他们的矛盾,起码杨廷麟和永宁王是有矛盾的。
苏观生笑道:“杨大人,如今你麾下也有数千人马,而城外还有援兵,在下看来,守住赣州,当不在话下。”
朱聿鐭一听这话,心中暗道:“这个苏观生,老奸巨猾啊,听起来是在劝慰杨廷麟,其实是在激化矛盾,不过我喜欢!”
杨廷麟道:“苏大人,这兵贵精,而不贵多。”
苏观生又问道:“既然杨大人觉得城外的援军多了,何不派些去吉安,或者是建昌,这样及可以加强赣州的外围防守,又可以减轻赣州的饷粮压力,何乐而不为呢?”
杨廷麟道:“苏大人有所不知啊,在下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可是,哎……说来话长啊。”
朱聿鐭笑道:“杨大人,我和苏大人此番来就是来协调赣州军政的,有什么话你只管说,我们不嫌长,你作为大学士,作为赣州的主官,我们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杨廷麟道:“回禀殿下,原本下官也将赵印选、胡一清部的三千人马调去吉安了的,可是万部堂既不给他们发粮,也不给他们发饷,他们又回到赣州来找下官评理,下官这也是左右为难啊。”
“那建昌呢?”朱聿鐭问道:“建昌也不要这些人马吗?”
杨廷麟道:“刘巡抚已经带了他自己的人马去建昌了,他们都看不上城外的这些人马啊。”
朱聿鐭听了杨廷麟的话,沉默良久,这赣州的局势简直就乱成了一锅粥,各自为政,相互排挤,相互猜忌,面对强敌,这样的城池不失守是没有道理的。
“杨大人,只有先稳住赣州的军心、民心,你才能守得住这赣州城。”朱聿鐭道:“首先,无论是城内的难民,还是城外的各路援兵,你必须想办法解决他们的粮食问题,不然,一旦建虏杀过来,城外的援兵就成了建虏的援兵,城内的难民就成了建虏的百姓,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你也是守不住这赣州城的。”
杨廷麟苦笑道:“殿下,你说得这事谁不知道,可是粮食,如今这局面哪里去弄粮食?”
朱聿鐭问道:“赣州没有豪富之家吗?”
“有是有,可是……”杨廷麟无奈的笑道:“他们都是铁公鸡,都是瓷凤凰,家里都养着数百家丁,想从他们身上弄粮食,那无异于痴人说梦话。”忽然,杨廷麟又补充道:“弄得不好,他们就会勾结建虏,引发民变!”
苏观生恨恨的道:“大明之所以有今日,就是这些为富不仁则所致!”
朱聿鐭问道:“找他们借粮食也不成吗?”
“成啊?”杨廷麟哭笑不得的道:“下官借过,最多的一家借给了下官一百五十斤粮食。”
“不借就抢!”忽然,站在朱聿鐭身后的龙幺儿突然说话。
朱聿鐭回头看了一眼龙幺儿,道:“别乱说,咱们都是文明人,怎么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接着,朱聿鐭对杨廷麟道:“杨大人,我有个办法或许可以从这些豪富的手里弄点粮食。”
“哦?”杨廷麟半信半疑的道:“还请唐王殿下赐教妙计。”
朱聿鐭道:“妙计不妙计的不敢说,但是你只要帮我做两件事,说不准就能弄到粮食。”
对于朱聿鐭的本事苏观生是领教过的,往往出人意表,现在朱聿鐭说要杨廷麟帮他做两件事就能弄到粮食,不禁也引起了苏观生的好奇。
杨廷麟问道:“那两件事?”
“第一,我来赣州的事情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全城都知道,我想请杨大人帮我做作宣传工作。”
“什么宣传工作?”
“贪酒、好色、爱钱,并且还带了五千精锐的平虏侯麾下的大军入城。”朱聿鐭笑道:“一定要做得深入人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杨廷麟一脸茫然:“下官不敢。”
“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便是。”
“下官遵命。”杨廷麟越来越糊涂了,他不明白朱聿鐭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请问殿下,第二件事是什么?”
朱聿鐭笑道:“等我后续的人马入城以后,还请杨大人摆个酒席,然后狐假虎威的找他们借粮,而且一定要狮子大开口,家里有一千斤的,你开口就要借十万斤。”
“这……”杨廷麟问道:“殿下这是何意啊?”
朱聿鐭道:“你只管去做便是了,不要问七问八。”
苏观生笑道:“杨大人,你想知道殿下是何意,你去照做,一切不就都明白了吗?”
“对了,”朱聿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不能住你这衙门里,你得给我安排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越大越好,另外还得准备几座你能控制得住的仓库,越多越好,有了粮食我得找地方堆啊。”
杨廷麟实在是想不明白,朱聿鐭是从哪里来的这般大的信心,仿佛粮食会自动送上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