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湖之中可以住人的地方很多。
比如在太湖之中的,距离苏州城八十五里的包山,可以居住三千到四千户人家;还有一座莫釐山,与包山并峙,两山相隔二十里。莫釐山山周八十里,岗峦起伏,物产富饶,称之为东洞庭。
这里所为的洞庭可不是洞庭湖。既然称之为东洞庭,那就必然有西洞庭,确实如此。
西洞庭又名洞庭山、西山,是太湖中的第一大岛,位于苏州西南八十余里的太湖之中,南北宽二十二里,东西长三十里,面积方圆一百八十余里。仅包山、莫釐山和西山岛的面积加起来,比起苏州城的大小,也不遑多让。
西山岛上最高的山风名叫缥缈峰,听着是不是特别耳熟?高一百一十余丈,为太湖七十二峰之首。
登上缥缈峰,俯视太湖,沐日浴月,烟雾无际,美不胜收。
更重要的是,如果清军胆敢下湖来征讨,那这缥缈峰就好似间谍卫星一般,将湖面上清军的动静尽收眼底。
这些山岛之上张三领着他麾下的兄弟们早就修建了一些房舍,并且存有一点粮食,以便过冬。
朱聿鐭和杨汉严组织苏州百姓,仅仅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便将苏州城大部分人员和全部物资都运进了西山岛等三岛上。
所谓大部分人员主要指的是苏州的弱病残孕。
青壮年还全部留在岛外,他们要搬运拆除苏州城墙的石料去岛上,修建房屋。
亏得苏州渔民多船多,不然只凭朱聿鐭从湖州带来的哪几艘船,就是部分人员也没有半个月是绝对
迁不完的。
别说半个月,如果不是勒克德浑要重新调动军队,后勤补给物资须得重新调配,需要几天时间的安排,无论是洪承畴还是勒克德浑都不会多给朱聿鐭一天时间。
方才只说了弱病残孕上了西山岛等三岛,还有许多的老头老太,约莫一万多人,不愿意离开苏州,一来是故土难离,二来他们不愿意成为别人的累赘。
康老汉对朱聿鐭道:“唐王殿下,老朽们已经老了,进了太湖,也只能是混吃等死,何必去糟蹋粮食呢?还是将粮食留给年轻的后生们吧,只有他们吃饱喝足了,才能拿起刀枪和建虏厮杀呀。”
朱聿鐭握着康老汉的手道:“康老先生,你这话就说错了。吃饱喝足固然重要,但是如果没有你们这些老者在岛上盯着这些后生,没有你们的谆谆教导,后生们占山为王,只怕会做出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来。如果他们真的成了土匪,那今天他们进湖上山,又有什么意义呢?”
康老汉凄怆道:“哎,殿下,老朽知道,您是想劝我们上岛以避兵祸,可是我们上去一个便要多一个吃口,我们多吃一口,后生们便少吃一口……”
朱聿鐭正色道:“康老先生,你放心吃的喝的我都有办法解决。现在我以大明唐王的身份,下达令旨,命众位立刻上岛,不得延误!”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老人都无话可说,只得上船,往西山岛而去。
天交五鼓,正是天地最为黑暗的时分,莽莽山原,尽皆融入无边的暗夜。整整厮杀喧嚣了一天一夜的黄天荡终于沉寂了下来。
袁宗第、张鼐领着人马返回到了苏州,并且还押着三千多俘虏。
朱聿鐭领着康沛宁上前第一句话就问:“汉举,抓到了蒋国柱没有?”
袁宗第摇头叹息道:“殿下,此战什么都好,就是蒋国柱和管效忠两个狗日的都跑了。”
“可惜可惜,”朱聿鐭对袁宗第道:“这孩子的母亲和小姨都是被蒋国柱祸害死的,就等着你们能把蒋国柱绑回来他亲手报仇的。”
袁宗第一听这话,遗憾神色的对康沛宁道:“下回,下回俺一定给你将这狗日的拿住。”
满眼泪水的康沛宁冲着袁宗第道:“下回我要亲手抓住他!”
李友笑道:“好小子,有种,我喜欢!”
初冬的太阳红彤彤地爬上了东方的山塬,葱茏的苏浙原野挂着薄薄的晨霜,清新极了。
朱聿鐭问道:“我们的伤亡大吗?”
袁宗第道:“咱们阵亡了一千多兄弟,伤了七百多人。”
朱聿鐭问道:“汉举,如果明天,最迟后天,再打一仗,并且敌军比你们昨天打的敌人更难缠,兄弟们能打吗?”
“没问题!”袁宗第毫不犹豫,爽朗的应道:“只要今天晚上吃饱喝足了,好好的睡一晚上,再杀一场,不在话下。”
朱聿鐭问张鼐道:“张将军,你的神机营怎么样?”
张鼐道:“回禀殿下,没有问题,只是火药不足,须得补充些火药。”
朱聿鐭道:“放心,苏州城里的所有东西我都搬到太湖里面去了,就是火药和给你准备的粮食都留着。”
易金禄道:“殿下,咱们的伤兵怎么办?”
不待朱聿鐭回答,张三抢道:“全部送到西山岛去。殿下,卑职在西山岛上有三个郎中,他们可以给兄弟们疗伤。”
朱聿鐭道:“很好很好,再把苏州城里所有的郎中和药材都集中到西山岛去。等打完了这一仗,我把在湖州和苏州缴获的建虏的红衣大炮也全部调拨给你,你可以组成一支炮船队,这样的话,从今往后这太湖就是咱们大明的天下了。”
张三自从落草以来就渴望有一支炮船船队,可是苦于既不会造炮,又缴获不到火炮,一直没有实现。这一回苏州的百姓之所以愿意协助他里应外合攻破苏州,那是因为有唐王的大军到了。但是今天,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他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的道:“多……多谢殿下!”
朱聿鐭对袁宗第和张鼐道:“汉举将军,张将军,你们立刻领着兄弟们此番休息。”然后又对张三和杨汉严道:“还请二位立刻将咱们的伤兵都送到西山岛去。”
张三道:“殿下,让杨兄弟去送吧,卑职留下来和袁将军、张将军一起杀虏。”
“行。”朱聿鐭又对杨汉严道:“杨兄弟,请郎中给受伤的兄弟疗伤的时候说话客气些,不要恐吓威胁别人,他们愿意跟着咱们抛家舍业的‘落湖为寇’那是信得过咱们,很不容易了。”
康老汉道:“殿下,让老朽和杨将军一起去请郎中们吧。”
朱聿鐭笑道:“这样最好,有您老人家出马,那是再好不过了。”
一万三千正红旗的满清铁骑勒克德浑的率领下以排山倒海之势逼近苏州。
南京距离苏州有五百里路程,五百里也就二百五十公里左右,放在现在,开车走高速,从南京到苏州不要三个小时,但是在明朝末年,可是没有高速。另外,勒克德浑是读过清朝的秘密文件《三国演义》的,他记得文件中有这样一段,诸葛亮说曹操为了追赶刘备,让轻骑兵一日夜急进八百里,强弩之末,不能入鲁缟。为了保持全军的战斗力,五百里的路程他率军整整走了两天才抵达苏州城下。
到达苏州城下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但是当勒克德浑的先锋入城以后,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大吃一惊。
空城!
偌大的苏州城竟然成了一座空城!
满怀信心来苏州抢钱、抢粮抢娘们的正红旗满清兵士一看苏州竟然成了一座空城,失望之情顿时弥漫了全军。
苏州的城墙虽然没有拆完,却也拆了一小半。清军入城以后又看到了满城的标语,虽然气恼,却也无计可施。
总不能砍石头吧。
勒克德浑下令,一部分骑兵驻扎城外,一部分进城。
当清军刚刚安顿下来,只听得“轰”“轰”“轰”……
一顿闷声巨响。
半空中立刻响起弹丸和空气摩擦发出长啸:
“咻——”
……
“轰隆!”
“轰隆!”
“轰隆!”
在苏州城中炸开,引燃了预埋在城中各个角落之中的引火之物,瞬息之间,苏州城中大火冲天,将漆黑的夜空烧得如同白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