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靶场上,众人排成两列,观看着奕譞射箭,只见他在射了几支箭之后,终于射中了一次靶心,众人大呼“好”
。此时,庆郡王奕劻站出来,称赞道:“七爷果真是宝刀未老啊!想当年七爷的箭术,可是名震京城啊。”
奕譞苦笑了下说:“我这把刀,终究是钝了啊。我这习武之人,到了晚年,还落得一身病患。这要是年轻个十岁,真想骑马挽弓,驰骋沙场啊。”
奕劻说:“我们这老一辈的都退出江湖了,是不是该让晚辈的上来露两手啦?”
奕譞说:“来,让几个青年才俊上。”
只见十几个少年站成一排,挽起弓箭对着靶子射箭,其中奕劻19岁的长子载振一箭命中靶心,众人欢呼。奕譞称赞道:“世子真是勇猛过人啊。”
奕劻见儿子给自己争了气,脸上有光,洋洋得意地说:“犬子不才,平日里就爱骑马射箭,可惜了,这地儿太狭窄,施展不开手脚,不然,就可以让他表演一下精湛的马箭之技了。”
奕譞知道他好面子,便礼貌性地附和了下:“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奕劻脸上露出了洋洋得意的表情,“哪里哪里,七爷过奖了。”
这时,载洸在大人堆后面跳了几下,都看不到里面的场景,索性从人缝中钻出头来,几位官吏见到是载洸,便纷纷退到一旁,空出一条路来,对载洸行礼,尊称一声“贝子爷”。
载洸本想悄咪咪地凑个热闹,解解闷,没想到被人发现了,无奈,只能对着那些人一个个地回礼,毕竟自己也是享誉京城的才子了,得懂得礼仪。
奕劻见到载洸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心中不悦,但又不能表现出来,随即出主意说:“何不让贝子展示一下武艺啊。”
奕譞摆摆手笑道:“六岁的孩子,哪懂得什么武艺,平日里都在苦读经书,鲜少舞枪弄剑。”
奕劻笑嘻嘻地说:“传闻贝子五岁能赋诗,六岁便能撰文,其诗风闻儒雅,其文沉博艳丽,堪称精美绝伦啊。文采尚且如此,想必武功也不差吧。我们满人可是以骑马射箭之术起家,自幼习武,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可马虎不得。”
说完,奕劻便拿着一把弓走到载洸面前,说道:“贝子,可否赏脸?让我们各位同僚都见识一下贝子的本领吧。”
载洸还没有领会到他的真实意图,只是觉得新奇,便接过了弓。
奕劻说:“来人啊,给贝子供箭。”
载洸从下人手中拿过箭,调好了位置后,正要拉弓,发现自己力气太小了,根本拉不动。一脱手,箭飞到几米处就奄奄一息落地了。
奕劻大笑起来说:“看来贝子舞文弄墨可以,可这箭术,还有待锤炼啊。我们满人以习武为荣,贝子可不能忘本啊。这诗词歌赋可不能杀贼,要保卫我大清疆土,还得靠武功啊。”
载洸这才意识到,这老家伙是要看自己笑话啊。只见他不慌不忙,笑着回道:“庆亲王说得有几分道理,只可惜现在打战,已经不靠这种雕虫小技了,弓箭此等粗糙的兵器早已被落后于列强的枪炮,王爷怕是许久未过问军事了吧。”
奕劻用一种长辈的口吻,振振有词地说:“这骑马,射箭,刀枪,乃是习武之人的基础功课,连基本功都不学,何以上场杀敌啊?”
载洸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环顾了四周,指着一个侍卫身上的步枪,说:“庆王爷,可否借你那洋枪一用?”还没等奕劻回话,载洸自己就伸手去取了过来,放在手上仔细把玩。
众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下,纷纷跳开几米远的距离。载洸突然将枪口对准奕劻,奕劻受到惊吓,双腿一软,竟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伸出手,带着哭腔说道:“贝子……贝子……这洋枪可开不得玩笑……会出人命的。”
奕譞在一旁朝儿子吼道:“放肆!还不快把洋枪放下!”
载洸得意地笑了下,慢悠悠地说:“这枪不错,我拿来试试效果。”随即麻利地拉动了保险栓。
奕劻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部,惊恐地叫道:“贝子……使不得贝子……”只听三声枪响,奕劻这位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王爷,此刻竟被吓得尿了裤子。下一秒,全场鸦雀无声,奕劻颤抖着身子,哭着脸慢慢地将手放下。
只见载洸开的三枪都命中了靶心,百步穿杨!
此刻,那些见过大场面的官吏,都被这一个六岁孩子的精湛枪术震惊到了,众人呆若木鸡,全场鸦雀无声,只有载洸手里的步枪,冒着一缕张扬的青烟。
直到不远处的娟儿大喊一声:“贝子神威!”众人才回过神来,大呼:“好!真乃神射!”
载洸一边摸索着手里的步枪,一边说道:“德国造,1871式毛瑟步枪。这可是当今世界最先进的步枪了,王爷您从哪里来的?”
奕劻知道自己出了洋相,赶紧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紧接着用脚尖刨起尘土掩盖地上尿液的痕迹,然后捋了捋胡子,掩盖自己的慌张,故作平静地说:“这是我从德国公使那儿,花重金买来的!”
这个庆亲王,干啥啥不行,贪污第一名,名义上是花重金买来的,还不知私底下收了别人多少好处呢,枪是把好枪,只可惜跟错了主人。载洸双手将枪递到奕劻面前,说道:“谢王爷借枪!”
奕劻见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这会丢人丢大了,他恼羞成怒地丢下一句:“不必还了,这枪,就当送给贝子玩吧!本王爷先告辞了!”
奕譞走到载洸面前,疑惑地问:“这洋枪,除了前线官兵,擅用者甚少,你为何用得如此娴熟?”
载洸也不知如何回答,在特种训练期间,关于枪的使用早已烂熟于心,枪的发展历史,原理,弧度,风向干扰,都是他可以感知的,这种距离的射击,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只是这洋枪的后坐力,确实有点大,他到现在胳膊还酸痛着。
当然这些都不能对外人说起。他思虑了一会说:“孩儿也不知为何,见了这洋枪,就倍感亲切,仿佛就像拿筷子一般熟练,自然而然地就用上了。仿佛是前世而来的记忆。”
众人又再次惊呼:“贝子真乃神人也!这是上天赐福于我大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