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洸豪爽地笑了下说:“你们不认得我,但我认得你们。
想当年,法军入侵咱们的藩属国越南的时候,是你刘永福率领的黑旗军,屡挫法军。
后面又协同广西提督冯子材的部队,创下了打死法军千余人的镇南关大捷,从而扭转了战争形势,护住了我国东南门户。
要不是你们这群绿林好汉奋勇杀敌,说不定东南沿海各省,已经沦为法国人的殖民地了。
刘永福以及黑旗军的的名号,早就响彻了大江南北了。只是那些市井俗人,不闻天下事,才目中无人罢了。
正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今日,几位英雄虎落平阳被犬欺,晚辈岂能坐视不理。
因此,晚辈特意在此摆下酒席,宴请诸位共饮,一来表达晚辈的钦慕之情,二来也是想结识各位英雄好汉。”
刘永福站了起来,双手抱拳,豪爽地说道:“刘永福能结识公子,也是三生有幸,这杯酒敬公子。
往后,咱们就是兄弟了,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这杯酒,敬咱们今日有缘在此相识!”
众人喝完一杯酒后,一旁的慕容湛又说道:“刚刚听说几位来京城是为了找一位官爷。
正巧,我家这位公子在京城也结识些达官显贵,兄长不妨说说看,说不定我们家公子能帮你们探探消息,给你们引见引见。”
那老三嘴里边嚼着肉边说:“是啊,大哥,你就把咱们要找那个叫什么……哦,叫‘载洸’的人,跟这个公子说说,没准还真得能帮上咱们的忙。”
刘永福呵斥道:“三弟!不可无礼,怎可当着他人的面直呼贝勒大名。”
载洸挥着扇子笑了笑说:“倒也不碍事,这里也没有外人,况且,名字不就是起来让人叫的么?”
那老三憨厚地笑了下说:“就是就是,这起完名字还不让人叫,那这名字还起来干嘛,还是这位公子识大体,来!就冲着你这句话,我也要敬你一杯!先干为敬啊!”
刘永福尴尬地说:“我这拜把子兄弟,大字不识一个,也没学过什么礼制礼仪,在山里放纵惯了,不懂这外面的规矩,还望两位公子多多包涵才是。”
老三憨笑了下说:“俺老三就是一个大老粗,不像二哥那样懂点文墨,也不像大哥这般稳重。”
载洸回到:“老三如此豪爽,咱们也就不用讲究这么多繁缛末节了,今个儿畅快地喝酒,畅快地说话!”
那老二凑到刘永福耳旁讲到:“大哥,我看此人器宇轩昂,想必在京城也是号人物,人脉广通。不如咱们就将实情告知于他吧,说不定真的能帮上咱们的忙。”
刘永福思虑了好一会后,才对着载洸说道:“公子,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三人,此次来京,确有一要紧事要忙。”
“兄长但说无妨,只要有小弟可以效劳的地方,定当鼎力相助!”
刘永福整理了下思绪,才缓缓地道来:“公子只知黑旗军抗击法军侵略的威名,却不知黑旗军在中法战争后悲凉的境遇。
光绪十一年,大清与法军签订停战合约后,永福即率三千黑旗军由安南回国,接受朝廷招安。
期间,在下历任南澳、石褐总兵将近十载,备受地方官吏压制,壮志难酬,度日如年。
而更令在下倍感痛心的是,朝廷虽名义上说要对我部招安优待,却暗地里指示地方官员挤兑仇视,甚至连年克扣军饷,导致黑旗军不得不减员缩编。
因难以为继,黑旗军濒年裁减,如今,也只剩下三四百名老兵,待在部队养老,许多得力战将,为了将捉襟见肘的饷银让给老兵,亦相继离去。
再过不久,黑旗军,恐怕就要不复存在了。可惜的是,黑旗军不是在沙场上因杀敌而消亡,竟是因为朝廷不能相容而覆灭。”
载洸听完,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庸臣误国啊!没想到这支英雄劲旅,竟要被摧残殆尽!朝廷如此对待有功之军,岂不让天下人寒心?”
刘永福又喝了一杯酒,酒至微醺,言辞豪迈,将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跟被压抑的豪情壮志一下子吐了出来。
“如今,众兄弟皆因粮饷不足,不得已一个个自行遣散,四处谋生,以维持生计。
我刘永福,既不慕名,也不图利。被朝廷招安前,只求能让跟随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能活得像个人样。可惜,我这个做大哥的,终究误了他们。
事已至此,我心灰意冷,无意在官场久留。只是,如今中国,群狼环伺,边疆垂危,若战事一开,我等既无粮钠,何能招军?此皆永福平日有统军之名,无统军之实。
大丈夫,若不能披坚执锐,保家卫国,何颜见忠烈遗骨,何颜见滚滚江流?若事至如此,非我负朝廷,皆是朝廷负我!”
载洸听完,狠锤了一下桌子说:“可惜!可叹!可恨!”
刘永福接着说道:“我本欲辞官,解甲归田,路上偶遇一商官,隶属商办衙门驻汕头办事处主事。
他向在下献上一计策,说若按此计策行事,可衔续番号,救黑旗军于将亡之际。”
载洸露出了好奇的表情问道:“哦?不知是何计策?”
“那商官让在下进京城,找醇亲王府的贝勒爷。在下于东南沿海一带,对贝勒的威名早有耳闻。
听闻他是个深明大义,知人善用的贤臣良相,年纪轻轻,便已成国之柱石。
只可惜,我们几个来得不凑巧,贝勒爷上个月,到北洋代天阅兵去了,我们在这里足足等了一个多月,花光了盘缠,这才沦落至此。”
慕容湛说道:“壮士为何不亲到醇亲王府,或者商办衙门求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