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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露锋芒

不久,慈禧便发布上谕,以“因循日甚”、“委蛇保荣”等罪名,将奕訢、宝韵、翁同龢等一批有才干的朝廷重臣在军机处和总理衙门的职务全部免去。

同一天,又颁发上谕,任命礼亲王世铎、工部侍郎孙毓汶等为军机大臣。次日,颁布懿旨,命“军机处遇有紧急要件,著会同醇亲王商办。”

之后,慈禧又对对总理衙门、吏部、理藩院、都察院重新进行洗牌,中央各权力机构的一把手都换成了自己人。

至此,恭亲王奕訢,这一洋务运动的领袖,黯然退出历史舞台,洋务派自此失去了在中央的代言人,此后愈发孤立,步履艰难,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开始走下坡路。

因为这一年是1884年(光绪十年,农历甲申年),所以史称甲申易枢。甲申易枢对当时政局影响深远,被认为是后来清朝国势急转直下的拐点。

至此,慈禧,这一在政治权力中心翻云覆雨的女人,权力达到了顶峰。

此刻,正在书房练毛笔字的载洸,默默地听着娟儿讲着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她一脸得意地说:“现在啊,我们家王爷可是皇太后身边的大红人了,那些官儿,什么事都来找他。”

载洸长叹一声,意味深长地说:“原来,大清国的国运,也不过是少数人的权力游戏罢了。”说完,便在宣纸上用毛笔写了一个大大的“权”字。

娟儿问:“这是什么字?”

“让无数人为之疯狂的字。”载洸将纸张揉作一团,扔进了脚下的篓子里,“娟儿,我们到院子里玩吧。”

娟儿拉住他的手说:“等会先生就要来教书了,你现在要是出去玩,等会福晋怪罪下来怎么办?”

“放心吧,我额娘要是怪罪下来,我一个人担着。绝不连累你。”

载洸在院子里溜达着,突然看到奕譞跟着一个官一起走进了房间,载洸问:“那人是谁?”

娟儿答道:“工部侍郎孙毓汶,现在也是军机大臣。”

载洸提起了兴趣,“走,我们去听听他们讲什么。”

此时,奕譞跟孙毓文正在商讨中法和谈一事。奕譞说:“昨日,皇皇太后已经授权李鸿章先跟法国代表接触,争取和谈停战,并将此事全权交由军机处裁决,我今日找你来,就是为了商议这件事。”

孙毓文说:“皇太后有何旨意?”

奕譞竖起了一根手指头说:“皇太后只有一个字,‘稳’。”

“稳?是战,是和,没有明确的旨意?”

奕譞叹了口气,忧愁满面,“没有,现在李鸿章那边也在问我的意思,我刚接手军机处跟总理衙门,军事跟洋务,尚且生疏,刚一上任就拿到这块烫手山芋,这可让我如何是好。”

孙毓文眼珠子一转,说:“王爷,在下倒是有个主意。”

“快,说来听听。”

“王爷可以写信一封,八百里加急送至天津李鸿章处,给他兜个底,越南乃蛮荒之地,实属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送给法国人也无伤大雅;至于增设通商口岸一事,只要不涉及江浙以北地区,皇太后那边也是不会有意见的。

法国人刚刚在台湾折戟沉沙,此刻必定大怒。在下以为,必要时,台湾也可弃之,只要不动摇到我大清的根本,即便是清流人士那边也不会指手画脚。这样,就能暂时塞住法国人的嘴,换我大清几年太平。”

奕譞思虑了一下,又觉得不妥,“弃越南,增口岸,这两件事倒是无关紧要,可要是割让台湾,我恐洋务派跟清流人士不答应。”

孙毓文则不以为然,自以为是地说:“只要王爷能让皇太后舒心,不管那李鸿章、翁同龢、左宗棠等人持什么态度,都不重要。”

奕譞摸了摸胡子,犹豫不决,“容我斟酌斟酌。”

此时,在门外听到这一切的载洸已经气得捶胸顿足,他一脚踢开房门,跪在奕譞面前说:“父王,台湾割不得!”

奕譞怒道:“无礼,本王正在跟孙大人商议国家大事,岂能容你在此胡闹!”

载洸义正言辞地说:“孩儿心中藏着千言万语,不吐不快,请父王容孩儿禀告。”

孙毓文在一旁笑着说:“听闻贝子受到神仙庇佑,才神迹般地治愈,想必也是受到仙人指点,王爷不妨听听贝子的高论吧。”

奕譞说道:“平身吧,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高见。”

载洸站起身来,慷慨激昂地说着:“前朝遗臣郑成功,乘风破浪,历尽千辛万苦,方从荷兰人手中夺回宝岛台湾,后来,朝廷众臣对台湾问题一直争论不休,其中不乏有割舍台湾,任其自立的言论。

然而,我圣祖仁皇帝力排众议,举全国之力收复台湾。当时,我大清国之局势甚至不如今日太平,平定三藩之后,国力衰微,百废待兴,且西有噶尔丹虎视眈眈,窥视中原,北有沙俄蚕食国土,烧杀抢掠。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圣祖仁皇帝在如此关键时刻,依旧不遗余力,坚决收复台湾,设一府三县,加强管辖。

正是因为圣祖仁皇帝深知,台湾乃我国东南门户,而东南乃朝廷赋税重地,门户一失,两广、闽浙地区将会置于列强炮火之下,且台湾到直隶,舰船可朝发夕至,战事一起,京师也将难保。儿臣以为,台湾正是朝廷根本,断不可弃!”

奕譞恍然大悟,“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此刻,他已经被这个五岁大的儿子震惊了,这一番言论令他这个做父亲的刮目相看。

孙毓文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孩,五岁的孩童竟有如此石破天惊的言论,随即又谄媚地说:“贝子真乃神人下凡,小小年纪就已经洞察国势,傲视寰宇,日后定是朝廷栋梁啊。”

他又犹豫了一会说,“只是眼下,若法国咄咄逼人,不肯罢休,再起战端,皇太后要是怪罪下来,可就……”

载洸打断他说:“若轻言弃台,不仅得罪一众洋务派与清流派,最后也会让皇皇太后慈颜大怒。

父王刚刚领班军机大臣与总理衙门大臣,此刻招来非议,也就暗示着皇皇太后所用非人,那时定会闹得君臣不和,这才是皇皇太后最不想看到的。

孩儿以为,父王应当致信李中堂,令他在谈判桌上与法国人极力凯旋,尔后在朝堂上与清流派跟洋务派达成一致,力保大清寸土不失。

此刻,朝廷中央要职皆更换,皇太后更关心的是朝廷内部团结,君臣一心,一致对外。请父王三思。”

孙毓文被载洸这一番论断驳得哑口无言,随即说道:“还是贝子思虑周全,深谙世事,令在下钦佩。”

奕譞赞赏地摸着儿子的头,笑道:“不愧是本王的儿子。” 2l2PaHnG2NLgsUJyqpg64WJ2Cnv8SnNWUiiqHLjXxmFV70/moZOilxVa8GBCMLk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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