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洸当然不会全盘托出,只是含糊其辞地答道:“交通与教育的事业,都是百年大计,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无论前方道路有多么险阻,都要坚定不移地将政策坚持下去。
虽然我们现在困难重重,甚至用满目疮痍来形容也不为过,但是只要我们能万众一心,就算是砸锅卖铁,贡献出一代人的心血,也要为国家复兴的伟业做奠基!今日筑造的阶梯,将来一定能助我中华民族登上世界之巅!”
光绪被载洸这一番慷慨陈词调动了情绪,心中的些许疑虑也被这股热血给冲散了,“变法维新就需要你这种鞠躬尽瘁、敢为人先的臣子!
要是畏手畏脚,瞻前顾后,变法就只能成为一纸空文。就依你的办吧!朕全力支持你!朕誓要将变法维新贯彻到底!”
上完朝之后,一众大臣急匆匆地走出了皇宫,脸上的表情充满焦急,如临大敌一般,但是他们担心的不是载洸,更多的是康有为等人,毕竟第一份折子上来就扔大招,要裁撤官府衙门机构,一看就知道是狠人。
徐桐:“翁师傅,醇王爷刚刚说的那个义务教育,是不是太多此一举了?各朝各代都以务农为主,农业才是国家的根基,本来发展工商业,已经是动摇了国本了,现在又让农民家的儿子都去读书,这像什么话嘛……”
翁同龢:“徐师傅,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康有为这些人。今日,皇上单凭这些人的一纸文书,就裁撤了十几个政权机构,可见皇上已经对这些人言听计从,不分黑白了。
长此以往,朝廷必将分崩离析啊,我们又该何去何从?现在,我们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想出反击的办法来,才能扭转颓败之势。”
徐桐:“康有为等人,这次建议裁撤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官吏,我看,也没翁师傅说得那么严重。”
翁同龢:“他这次敢拿这些小官开刀,下次,就敢将刀架在你我的脖子上,你不要忘了,他上次还公然在朝堂之上狂言,要裁撤军机处跟总理衙门吗?
可见,他们这一次只是小试牛刀,要是再不遏制他们的野心,下一步,就该是翰林院了,康有为等人所宣传的维新学派,跟传统的儒学理学本就水火不容,他们岂能容翰林院?”
徐桐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奸人篡政,国将大乱呐!”
翁同龢:“徐师傅,国家危难,我们可不能在此刻松懈啊!”
徐桐:“他们能上折子,我们也要有所行动!”
翁同龢:“我们现在就回去,联动所有翰林御史,门生故吏,弹强学会,讥讽时政,戕害忠良,挟嫌妄议,蛊惑人心!天下学子必会响应。
小人即便是能一时得志,然最终得胜者,必然是正道!别忘记了我们的理想,净浮言,正人心,行正道!”
众人齐呼:“没错!净浮言,正人心,行正道!”
此刻,后党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但是相较于清流“净浮言,正人心,行正道”的理想,他们的境界则要小许多,他们担心得更多是自身的利益。
奕劻:“你说,这些维新派,打着变法的名号,裁撤官吏衙门,最后会不会变着变着,把咱们都给变没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其他人看到的都是风雨,而荣禄眼睛里盯着的却始终是天上那朵云。“庆王爷,你不觉得,被康有为等着这么一通糊弄,醇王爷的所作所为,反而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这要是换做平时,他那些建地铁、办教育的事,可都是会引发强烈的反对,可是今日,他这么轻轻松松地就获得了皇上的赞许跟群臣的默认。”
“我知道,这是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康有为吸引走了……”正说着,奕劻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荣禄以为自己地心思有了共鸣,便兴致勃勃地问:“怎么样?庆王爷。是不是也想到了什么?”
奕劻:“醇王爷他要搞两个这么庞大的工程,他钱从哪里来?弄不好,他这阵子只是表面上哭穷,可是暗地里,早已经数钱数到手软了,这才有余钱去整这些。”
荣禄又露出了失望的眼神,“庆王爷,除了钱,您就想不到别的吗?”
奕劻:“荣大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让本王猜啦,给个痛快。”
荣禄又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来,“王爷难道就不觉得,这底下可能潜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计划,甚至是一个天大的阴谋,只是让康有为等维新派给盖住了,混淆视听,才没人去挖掘的?”
奕劻:“什么阴谋?你有证据?”
荣禄提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暂时没有,但是我有预感,其中必有隐情……”
奕劻笑了笑说:“荣大人,你都跟醇王爷斗智斗勇斗了好些年了,现在他不跟咱们斗了,你倒好,还想着跟他对着干呐?
歇歇吧,这人不好惹啊,他不是小猫,他是只猛虎,猛虎的屁股摸不得啊,还是不要去招惹他好。”
荣禄:“庆王爷,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现在虽然只是猜想,但是我们对醇王爷还是不能松懈啊,得时刻提防着。我知道上次跟洋人借款的事情他是帮了你不少忙,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我们的人了……”
奕劻:“行,您老好好提防着他,我可没那么多精力,两只眼睛盯着全京城的人,只有你荣大人才有这个本事。”
荣禄也只好叹了口气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