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洸冷笑了一声说:“怀大人这般见识,短了。铁路若是建成,其收益空间要远远大于成本,且交通线乃是国之重器,必须要牢牢掌握在国家手中,绝不能让与洋人。”
怀塔布:‘醇王爷过虑了吧,是你常说要与洋人互通有无,引进资金技术的,怎么这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载洸:“有钱可以一起赚,互惠互利的事情可以一起干,但是关系到国家主权的事情,绝不能让!试想一下,若是让洋人掌控了铁路,让他们有了定价权,坐地起价,肆意抬高路费,我们到时候只能自食其果?
再者,将来我与敌国发生战争,洋人为了私利落井下石,掐断了交通,怀大人又当如何?铁路交通是国家血脉,一旦落入他人之手,无异于被人掐住了喉咙,此事万不能答应。”
载洸一番话怼得他哑口无言。
光绪:“载洸说得没错!此等利器,怎能交于敌人之手。不过,一下子启动这么大的工程,我们又缺乏相关经验,你能应付得来吗?要是建成之后状况百出,国家贫弱之际,浪费了大量资源却又没有收益,那就是雪上加霜了。”
载洸:“皇上放心,商办衙门的交通部这些年来不仅在积极引进外国人才,同时也在不断培养本国的工程师,这些年来的公派留学生计划已经到了收取果实的时候了。
前几批留学生已经陆续毕业归国,时至今日,我国已储备了工程师人才,其中就包括詹天佑这般毕业于耶鲁大学的世界级顶级工程师,他是铁道部的总设计师,其中大部分勘察、设计工作,都是他负责的。
有了本国人才储备,辅之以外聘,再由商办衙门的专业人员筹备、组织、监督、审查,可确保工程进展顺畅。”
光绪皇帝兴奋地站起身来,走到载洸面前:“行啊你!原来你几年前就开始规划如此庞大的工程了,朕还真是小看你了。”
光绪拍着载洸的肩膀,“当初放权让你继续主办商办衙门,是朕干过的最正确的决定!高瞻远瞩,未雨绸缪,实乃王佐之才。好好干,只要咱们君臣一心,全力推行变法维新,我大清振兴指日可待!”
载洸趁热打铁说:“臣还有一事要奏报。臣认为,纵观古今中外,国家欲振兴,首在人才,而人才的培养,首在教育,这些年来,朝廷虽然一直在组织学生赴美、赴欧留学,但这样做效率太低,而且经费又昂贵。
因此臣建议,在中国开办新式学堂,采用西式教育模式,聘请外教做顾问,实行义务教育,在沿海几个发达城市先试点推行,尔后再惠及全国。”
光绪:“朕上次听你说过,但是众臣还不知晓,朕也是一知半解,你再说说看,这义务教育?值的是什么?”
载洸:“简单来说,就是孩子一旦到了学龄,就要强制入学堂受教育,这是提高国民素质,为国家发展储备人才的百年大计。
那些富强起来的国家,无一例外都实行了义务教育,我大清目不识丁者甚众,严重制约了我国的发展,实行义务教育已经是刻不容缓。”
翁同龢:“皇上不可,士农工商,皆各行其职,由此才能国泰民安,若是天下人人都去读书致士,那全国那么多的土地,谁人耕种,全国四万万人口,又有谁来养活?”
光绪:“朕也有此忧虑,眼下国事艰难,处处都要用到钱,现在推行如此艰巨的国策,是否操之过急了?”
载洸:“甲午战败后,我们与日本签订了停战和约,其中有一条规定,就是开放中国的文化准入的条件,允许外国人在中国开设电报、报纸、私塾等业务,各大强国也借机获取了片面最惠国的待遇。
更令人担忧的是,外国的宗教活动也日益猖獗,传教士纷纷涌入中国,不仅破坏了原有的生活,同时也埋下了动乱的隐患。
如今我们不仅面临着国土危机、经济危机,同时也面临着文化入侵的危机。封锁已经不可能,我们不能再逃避了,只有迎难而上,加大对教育、文学、媒体、娱乐等软实力的投入,掌握其中的话语权与主动权,才能有效的抵御洋人的文化入侵。”
光绪:“凡事得分清孰轻孰重,现在,我们要将仅有的资源都投入到富国强兵上,搞交通工业,造枪炮武器才妥当。要是提升你口中所谓的‘软实力’,是不是有点南辕北辙了?”
载洸:“回皇上,只要人口素质提高了,工业发展了,我们的生产力也会随之提高。我们可以有更多的剩余的劳动力投入到工商业的发展当中,要想国家复兴,这是必经之路,西方国家由落后到强盛,也是走了这样一条路。
反之,要是人口素质低下,人才匮乏,则会大大制约国家发展,人才强国与军工强国,前者是因,后者是国。”
光绪似懂非懂地听着,“这想法是不错,但是这么听起来,要想实行义务教育,就得建学校,请教员,恐怕又需要一笔巨大的经费吧?这笔经费谁人来承担,你想过没有?”
载洸:“臣想过了,建学校、请教员的钱,先由商办衙门垫着,学员的学费,富庶人家自出,承担不起学费的,由衙门相关工作人员评估过后,给予减免、补贴。试点的几大城市经济发达,开放程度高,可支持义务教育政策的推行。”
光绪皱了皱眉说:“耗资颇巨啊,朕一直在听你说,商办衙门可是在借钱维持运营的,勉强支撑着,现在既是修铁路,又要推行义务教育的,有那么多钱用吗?”
在他人看来,商办衙门就是载洸一人的衙门,全国超过一半的国有企业都是掌握在他一人手上,管理的事务不仅繁杂,还涉及到了近代金融、科技工业等高端知识理念,即便是将所有文件都给君臣翻阅,他们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何况载洸是否有所保留,其他人也未可知。
他们都想知道商办衙门到底多有钱,能一下子办这么多烧钱的事情,都在死死地盯着载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