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要召见康有为,有许多种办法,但是这样一来也会遭到许多重臣的非议,而光绪才刚刚尝到掌权的滋味,且在朝廷的根基未稳,还不愿因此把所有人都得罪一遍。
而此刻对光绪而言,把载洸推到前面去,挡一波攻击,就很有必要了。此刻,两人似乎都想到了一个点子上,就像两个闭环的圈相互嵌套,你也不知道是谁套住了谁。
载洸也领略到了他的心思,而载洸也有意为光绪引见康有为,正好顺水推舟,“臣愿意为皇上铺平此路。”
光绪两眼放光:“你有何良策?”
载洸:“臣欲在商办衙门设立一单位,名曰‘学术阁’,专门研究西方政治学、科学、生物学、化学等学科,且正在为推行白话文,普及义务教育做准备,此事在两月前已经奏报朝廷,皇上已经准旨特办了。
而其中学术阁侍读学士一职,正是四品官职,此职位,臣到现在还空着如果康有为担任了此职位,皇上便能名正言顺地召见他了。”
光绪点了点头,“你的建议,甚是妥当,朕很满意……只是,这样的安排会不会太过突兀,由此引来非议?”
载洸:“那康有为不是也办了强学会吗?强学会的宗旨跟学术阁的目标不谋而合,康有为一行人也在研究西学,让他担任此职名正言顺。”
光绪:“但是,如此一来,群臣都知道是你将此人引荐给朕,他不遭受非议,你就要遭受非议了。”
载洸:“为朝廷举贤,为皇上分忧,本就是臣之职责所在,别说是遭受非议,即便是赴汤蹈火,臣也在所不辞。”
光绪紧紧地握住载洸的手,“谁人不知我大清醇亲王有王佐之才,得王弟辅助,朕如鱼得水,何愁国家不强,社稷不兴!”
载洸:“得遇明主,臣弟三生有幸。”
光绪又沉思了片刻,叹了口气说:“就怕他康有为,未必有你的才能啊。”
载洸这才拿出翁同龢事先写好的治国之策来,“皇上,这是臣代翁同龢呈递的治国策论,请皇上过目。”
光绪皇帝接过那一纸策论细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
“臣,工部主事康有为,二陈今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大清如今已到了穷途末路,虎狼窥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再不变法,富国强兵,若再遭劫难,恐无力回天。
新政一日不举,国事一日难为。臣愿竭尽毕生所学,为皇上出谋划策,举变法之旗帜,凝聚四海九州人心,振兴大清,一雪前耻。
自强雪耻之策有四:即富民、养民、教士、练兵。审端致力于上述四策,则在乎求人才而擢不次、慎左右而广其选、通下情而合其力。以求人才得,左右贤,下情达。
皇上若能尊贤而尚功,保民而亲下,使有情必通,有才必用,何愁大业不成?日本西洋亦有议院,臣请设议院以通下情,开会之义号之于同志思开风气,开知识,非合大群不可,合群非开会不可。变法亦先从议会伊始。
……”
一名是急于效仿西方政体,变法求成、建功立业的臣子,一名是急于巩固政权、维新变法、进而树立权威、凝聚权力的皇帝,两人的理念跟目的不谋而合。
光绪看完之后,猛地合上奏折,如浴春风一般,精神为之一振,站起身来,激动地说:
“康有为所言变法之策,深得朕心,是个人才,如能依他所言,迈出变法维新的步伐,我大清定能如日东出,一雪前耻。朕要重用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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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当朝廷的委任书交到康有为手里时,身旁的弟子欢呼雀跃,可是康有为却是一脸的郁闷。
梁启超:“老师现在已经官居四品,还得到皇上恩旨召见,老师为何还闷闷不乐?”
康有为叹了一口气说:“入商办衙门任职,并非我所愿。”
梁启超:“学生听闻,醇王爷所创‘学术阁’,也有强学救国之理念,跟咱们不谋而合,醇王爷跟咱们也是同道中人,否则不可能帮老师这么大的忙。”
康有为则冷笑一声说:“表面上是在帮我们。没准是在帮他自己也不一定,利用我们,来壮大自己的势力,让我们维新派跟朝中的清流与后党两派斗争,他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梁启超看着眼前这个心机颇重的老师,心中隐隐不安,“可是,咱们刚刚气势,根基未稳,如同水面上漂浮的水草,总得找到一个强势之人攀附,才能稳扎稳打。”
康有为摇摇手说:“大丈夫,欲成就伟业,又岂能畏惧权贵,随波逐流?我们要想变法维新,就要先打倒那些迂腐守旧的王公大臣。
我们谁也不攀附,我们要自成一派,用于斗争!只要皇上支持我们,我们谁也不怕。变法潮流势不可挡,皇上就是我们最大的靠山,谁人敢迫害我们?”
梁启超:“那……这学术阁侍读学士之位,老师打算如何应对?”
康有为摸了摸胡子,沉思了片刻后说道:“老夫只要这官职品秩,但是不到商办衙门当值就是了。”
梁启超:“那,是否要跟醇王爷说明一下,不至于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我们也好乘机登门道谢;要不是王爷鼎力相助,老师这一次也难以得到面圣的机会。”
康有为:“不必了,不是说了吗?我们要自成一派,维新派只能是皇上的维新派,朝中哪一方的的势力我们都不攀附,非但不攀附,我们还要划清界限。”
梁启超:“如此一来,会不会得罪醇王爷?毕竟他费尽心思才将为咱们牵线搭桥。”
康有为笑笑说:“我有这个机会,最应该感谢的是当今皇上,要不是得皇上赏识,我康某人焉能有今日?
为了皇上,为了变法大计,将来要得罪人的地方多着呢,趁此机会,把我们的立场都给摆正了,绝对不能像墙头草一般随风摇摆。
我们要给天下的维新人士树立一个模范,要坐得端行得正,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坚定不移,激流勇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