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和园内)
慈禧:“对了,载洸最近在干些什么?”
奕䜣:“没什么大动作,刚刚上朝的时候,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爱出风头了,规矩了不少。”
慈禧:“私底下都在干些什么?”
荣禄:“据臣的眼线说,平时没事就待在王府里办一些公务,最近闲暇之余喜欢去一个地方,叫什么……哦对了,暖香楼。”
慈禧笑了下说:“到底还是个男人啊,再怎么雄心壮志,都离不开这些莺莺燕燕的东西。”
荣禄尴尬地笑了下,“老佛爷您猜错了,暖香楼早就不营业了,现在住的都是些战争遗孤。”
慈禧:“战争遗孤?一群孩子,载洸去那里干嘛?”
孙毓文:“醇王爷一向对老百姓的生计比较上心,他来了京城之后,就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救济那些无依无靠的难民,在京城外安置了好几个难民所。
本来有大批难民因为战争涌入北京城来,朝廷还在为这事头疼呢,这下就干净许多了,难民都自己往城外的安置点去了。”
慈禧:“单单直隶,就至少有几十万饥肠辘辘的难民呢,朝廷现在国库亏空这么严重,载洸他去哪儿弄那么多钱来?”
荣禄:“臣知道这些钱的来路,是以商办衙门的名义,向山西的一些钱庄借的,山西多富商,要借到这点钱并不难。”
慈禧冷笑了一声:“当初朝廷捉襟见肘,向他们借钱打仗的时候,他们可是一个子都不愿意掏,怎么载洸一开口,就全都肯借了?他说的话,难道比朝廷还要管用?”
荣禄:“商办衙门的势力盘根错节,醇王爷在商界威望跟信誉颇高,只要他肯出面,不仅国内的商人愿意借钱,洋鬼子的银行也愿意借钱。”
慈禧:“他一个人就把你们所有人的差事全干了,真是了不起啊。这么看来,这大清,好像也没有我们的事了。”
慈禧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谁也不敢接。在场人都沉默了,底下的臣子面面相觑,气氛沉寂了许久之后,奕劻跟荣禄才悄悄地把孙毓文推到前面来。
孙毓文也不想添火,于是找了找了另一个话题说:“皇太后,皇上已经按照您的意思,让醇王爷赴日负责和谈大局了。您是不是要先交代一点什么?”
慈禧露出了令人难以捉摸的笑,“这事你们就暂时不用管了,本宫自有安排。四面八方都给我看紧着点,一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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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洸换上了便装来到了暖香楼,他远远地就听见了从里面传来的悠扬的合唱声。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草,香也香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看花的人儿要将我骂。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茉莉花开,雪也白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旁人笑话。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比也比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
《茉莉花》的前身是流传在扬州仪征、南京六合等地的小曲“鲜花调”这种曲调广泛流传于明、清时期。现存最早的“鲜花调”歌词见于清乾隆三十九年(公元1771年)扬州戏曲演出脚本《缀白裘》丛书中《花鼓》一剧的“仙花调”。现在发现最早的曲谱,国外见于约翰·贝罗的《中国游记》中记载的“小调”。
这首古老又动听的民间小调,传唱了大江南北,在此时的中华大地上已经相当流行了,清新稚嫩的童声伴随着这悠扬婉转的小调,虽说闻不到茉莉花的清香,但是也让人觉得沁人心脾了。
秋蝉远远地就望到了站在门口聆听的载洸,便小跑着走出来。两人对视了片刻,一副本来有好多话要讲,但是突然间脑子短路,却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
载洸:“哦……对了,我来换块牌匾。”
秋蝉:“什么牌匾?”
载洸:‘你出来看。’
她满怀期待地走到门外,“余香学堂?”
载洸:“嗯,京城内最近在整改……其实说得直接些,就是朝廷看不惯京城内还散落着各类落魄的人,毕竟天子脚下,有伤风貌,难民孤儿之类的,都会被送到城外难民营安顿。”
秋蝉:‘那……跟这块牌匾有什么关系?难道挂了这个牌匾,我们就不会被清扫出去了?’
载洸:“这里今后就不是收留孤儿的安置点了,这里是学堂,朝廷的人要是查到这里,你们也就有理由应付过去了。”
秋蝉:“真是谢谢你了,你真是帮了我大忙,要不是你,这地方早就办不下去了。”
载洸:“举手之劳而已,逢此乱世,还有这般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真是难得,不保存下来太可惜了。你也是挺能折腾的,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垮掉了,哪里还能有这般景象。”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她笑了下,一脸欣喜地望着新的牌匾,“余香,是什么意思?”
载洸:“出自‘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是英国的一句谚语,意思是一件很平凡微小的事情,哪怕如同赠人一支玫瑰般微不足道,但它带来的温馨,都会在赠花人和爱花人的心底慢慢升腾、弥漫、覆盖。”
秋蝉:“那不行,在中国人的地盘上,当然得用中国话来赋予它寓意了。”她思索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用陆游的《咏梅》来解读它!”
她就像是枝头上迎春的百灵鸟一般,欢快地念着诗:“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寂寞无主的幽梅,在日落黄昏中独自忧愁感伤,一阵阵凄风苦雨,又不停地敲打在她身上。
尽管历经磨难,但是它仍然不忘初心,它不慕虚名,不把心思放在跟白花争奇斗艳上,一心只想着绽放着自己的光彩,传播着自身的香气。纵然她片片凋落在地,粉身碎骨碾作尘泥,清芬却永留世上。
既有坚强无畏的品质,又有大爱无疆的精神,这不正是我们中国人一直在孜孜追求追求的东西吗?”
载洸笑着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很对,那就要看秋小姐,能不能将这股香气保存并传递下去了。”
两人又对视了片刻,眼睛里满是对彼此的好奇跟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