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荣禄也跟着笑了下,“无论是内务府还是商办衙门,都是在为朝廷办事,为皇上跟皇太后办事。
商办衙门的事业办得风生水起,贝勒爷让自个的兄弟大鱼大肉,如今却想让其他同僚在一旁干瞪眼,喝西北风,于情于理,都不妥当吧?
恕在下直言,看不惯贝勒行事之风的同僚大有人在,本宫只是替各位同僚说一句公道话,今日,即便你告到皇太后那儿去,本官也无所畏惧!”
载洸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视着他,“好你个荣禄!竟然在本贝勒面前大言不惭,暗示贪污敛财之意!我告诉你,本贝勒的银子,是拿来兴业救国的,不是拿来喂饱你们这些酒囊饭袋的!”
荣禄也站了起来,笑了下说:“贝勒爷如果看不惯在下,在下走便是,只不过,在这件事上,本官也是堂堂内务府总管,执掌七司三院,皇太后亲自任命正二品的朝廷命官,
还是从一品的步军统领,节制着京城的禁卫军,保卫京师安危,不是你口中的酒囊饭袋。贝勒若是有意为难本官,本官也不惧!你尽管来便是!恕不奉陪!”
荣禄甩了下袖子,撂下狠话后就要走。
载洸满不在意地笑了下,“容总管,先别急着走啊,让你见个人,来人啊,带上来!”
这时候,载洸的侍从将一个商人押了上来,那人一见到载洸,便下跪磕头,“贝勒爷饶命啊,小的只是一时财迷心窍,犯了糊涂。”
荣禄一见到此人,也是脸色一白,刚刚那股仗势欺人的气势完全不见了。
载洸对着那商人命令道:“说吧,将你跟荣大总管做的那些大逆不道的勾当,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不然,本贝子就把你跟所收的赃物一起交给衙门,你就等着见阎王吧。”
那人哭哭啼啼地爬到载洸鞋跟鞋,“罪人这就交代。罪人乃是城北永安当铺的掌柜,平日里,与荣总管多有往来。
荣总管将皇宫里的瓷器珠宝偷偷拿到小的当铺来,让小的替他变卖销赃,将瓷器珠宝卖给洋人。所得银两,九成归容总管,小的只拿了一成啊!求贝勒爷看在小的坦诚罪过的分子上,饶罪人一命吧,”
荣禄一听这话,瞬间就慌了,颤颤巍巍地说:“好你个刁民!竟敢血口喷人,污蔑朝廷命官!待本官将你移交衙门,治你个死罪!”
那商人哭喊着对载洸说:“罪人所言,句句属实啊!求贝勒爷网开一面,放过小的吧。”
载洸笑了下说:“荣总管,有没有污蔑你,一查便知。皇宫里丢了什么东西,从哪儿出来,又怎么到了当铺,每一个参与到其中的太监宫女、守城官兵,本贝勒都是一清二楚。
你如果觉得还不够的话,洋人那儿,本贝勒还可以找到买家,与你当面对质。只要本贝勒奏明皇上,追查下来,一查一个准,到时候荣大总管你就插翅难逃了。私盗皇宫国宝变卖,那可是死罪,按律当斩!”
荣禄一听这话,额头直冒冷汗,但还是嘴硬地说:“谁敢斩我,我乃皇太后亲命……”
“荣禄!死到临头了你还敢放肆!”载洸的一声怒吼,直接把荣禄吼得岔气了。
载洸这浑厚的嗓门可是在校场练出来的,阅兵的时候一声令下,便响彻云霄,整座蟠龙谷都回荡着他那气势磅礴的声音。此刻对着这么一个心虚的人也吼上一句,差点就将他的三魂七魄给吼散了。
载洸高高在上地怒视着他,“到这份上了,你还敢提皇太后她老人家,如果让她知道你干了这等丑事,第一个就把你给宰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弄得满城皆知,私盗国宝卖给洋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我看谁还能出来包庇你!皇太后她老人家明辨是非,可不会为了一个贪婪无度的奴才违背天下人的意愿。”
荣禄一听这话,彻底慌了,什么底气尊严全没了,他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像舔着鞋子一般跪倒在载洸面前,给他磕头,
“贝勒爷赎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念在小的是初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奴才这一回,小的日后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载洸蹲下身子,挑起他的下巴,问道:“你今后,还敢跟本贝勒作对吗!”
“小的不敢,只要今日贝勒爷肯放过下官,贝勒爷今后让小的往西,小的不敢往东,全听贝勒爷吩咐。”
载洸站起身来,双手靠背,傲视着荣禄说:“荣禄,你记住,本贝勒有的是手段治服你,这次,就先饶过你一回,今后,如若再敢造次,本贝勒定不轻饶!”
荣禄颤抖着身子说:“下官遵命!”
载洸对着那个商人一挥手说:“你也下去吧,回头,拿五万两银子到商办衙门,就当是捐给百姓了。”
“五万……小的没那么多钱啊……贝勒爷就是抄了小的家底,小的也没有这么多钱啊……”
“那就抄了看看,来人呐!”
那商人见到载洸表现得如此强硬,自己又有杀头的证据在他手上,瞬间就服软了。“有有有……小的拿出来便是……”
“你肯认缴就好,退下吧!”
“小的遵命,小的告退。”
那人走后,载洸的态度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笑着将荣禄扶了起来,“容总管不必如此,本贝勒刚刚说话是重了点,您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今后,这颐和园工程的事务,还得多多仰仗您呢,来,我们继续喝酒。”
荣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贝勒爷言重了,今后,只要是贝勒爷一声吩咐,让小的上刀山下火海,小的也情愿。”
送走荣禄后,载洸嘴角上扬,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盛万颐在一旁问道:“主子,你就这样放过他?证据确凿,为何不就地正法?荣禄这个人,两面三刀,心术不正,”
载洸意味深长地说:“不了,我们正要起身前往北洋,咱们这会办他的话,还要交给其他部门走司法程序,我们人不在京城,很多事情都不能跟进。
说不定他上下行贿,加上有皇太后在背后给他撑腰,这罪行就被掩盖过去了。倒不如先放他一马。
将他的把柄牢牢地捏在手里,在他的头顶上悬一把利剑,震慑他,让他收敛点就好。况且我们如果四面树敌,将来对我们行事不利。”
“贝勒爷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