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载洸,却被一个女人给拦住了。“站住,你就这样硬生生地闯进去啊?一点规矩都没有。”
裕荣公主走上前来,用手帕沾了一点水,帮她他拭去脸上的血渍,“好不容易在战场上捡回了一条命,你别傻傻地搭在自家人的刀下。
现在日本人都在求和了,战争一结束,朝廷还不一定非要你不可,他们都想战争结束,好消除你这一隐患。这时候你把这大清国的主子给得罪了,下面的臣子再煽风点火,多大的功劳都抵不上你一颗脑袋……”
载洸则义愤填膺地说:“日本人说要求和,咱们就不打了?那些死去的人算什么!”
裕荣:“你在这里讲这些有什么用?活着的人都顾不过来,还顾得上死去的人?他们只看个人利益,你也别扯什么民族尊严、国家大义,要是这个道理说得通,你就早就上朝堂上争辩去了,也不会跑到这园子里来。
你嘴上虽然说得大义凛然,可你要清楚,你要办的事情,表面上是公事,可是你还得当私事办。如果你现在要去跟当朝的皇太后讨个说法,那你只能是自讨苦吃,碰上一鼻子灰。
即便是侥幸成功了,也会被人拿来当把柄,说你恃宠而骄,更有甚者,说你仗着兵权来逼宫都不为过。如果你是想利用私情,来为自己争取到一些支持,那你就应该诚恳些,别什么事情都要强,关键时候还得示弱。
现在你都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了,不收敛自个的锋芒,再把上面罩着你的人给惹怒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载洸:“还能怎么收场?顶多把命交给他们就是了,狡兔死走狗烹,我敢做,就已经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心里准备了。
但是为了国家,我绝不会妥协屈服!这是无数人前仆后继、付出了宝贵的生命才换来的胜利希望,不能因为一纸简简单单的和谈书就白费了!”
裕荣笑了一声说:“你这张嘴比你手中的刀还硬,刀剑锋利能杀人,嘴巴锋利可是会反噬了自个。”随后又轻声地在他耳边说:“你这话在别人听来兴许是憨直,但在咱们那位皇太后的眼里看来,你这是在秀肌肉呢,你拳头比谁都硬。她已经起疑心了……”
随后又大声说着:“军营里面有军营的规矩,颐和园有颐和园的规矩,你不能胡来。”说罢,便将手帕丢到他的手上,“你自个擦擦吧,我就勉为其难地替你通报一声。”
裕荣走到昆明湖的亭子旁,慈禧正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慈禧已经听出了脚步声,还没等到裕荣先开口,她就说:“那个混世魔王呢?怎么不吵了?”
裕荣:“他已经知道错了,不该这样硬闯进来,现在正站在外面反省呢。”
慈禧:“杀气腾腾的样子,怎么?在外面还杀得不够,还想冲进来把我也给杀了不成?”
裕荣从宫女手中拿过扇子,坐到了扶手上,边给慈禧扇风便亲切地说道:“他就一个玩世不恭的小孩,您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这孩子喜欢逞强,喜欢胡来,但是他再怎么不懂事,也不敢顶撞您啊。就是在外面狐假虎威,到了您跟前啊,也得磕头叫一声‘亲爸爸’。”
慈禧叹了一口气后说:“爱逞强这一点倒是像我啊。我一辈子都爱逞强,不甘落人之下。我之前总想着,要是这大清的皇帝跟亲王,大清国最有地位的两个男人,都能叫我一声‘亲爸爸’,那我是不是真的就可以跟那些男人比肩了?
女人啊,命真苦,想要干点事情,还得搞出这么多个名堂出来,我要是真是个男的,就不用整天受这些孩子气了,我自己上去干得了。”说完,她像是讲个个笑话一样笑了起来。
裕荣放下扇子,边给他按摩身子,边用聊家常地语气说:‘这当妈有当妈的难处,当爸有当爸的难处,都难,难就难在,自个的孩子,实在是下不去手。
您这辈子啊,都摆脱不了这个混世魔王的纠缠了,你要强,他也要强,他就是上天派来折腾您的,可是这日子总要折腾才过得热闹不是?
要不然,你这园子冷冷清清的,就没意思了。他爱折腾,咱们也没必要惯着他,要我说啊,就该拿根棍子好好教训一下他,把他给训听话了,这日子才能过得舒服。’
慈禧:“他现在都能耐了,翅膀硬了,我哪里还治得了他?他治我还差不多。赶明儿,他带兵反戈一击,打进这北京城里来了,我就卷铺盖走人吧,把位子都腾出来让给他坐,他爱干嘛就干嘛,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裕荣:‘那哪里成呐,您可不能因为一时置气就让他胡来,真让他上了天,整个屋顶都得被他掀了,到时候把整个家都闹得鸡飞狗跳,沸沸扬扬的,还得找您来收拾场面,到时候可就真把您给累坏了。
这孩子要是真闹起脾气来,那可真是要命,咱们不妨一手拿着糖,一手拿着棍,安抚与威严并用,好好劝劝他呢。没办法,谁让您是做长辈的,为了这个家,也就只能先苦一苦当爹妈的了。’
慈禧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在裕荣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叹了一口气说:“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呐。那咱就再苦一回吧,跟他磨一磨嘴皮子。”
裕荣笑了笑说:‘孩儿就先替您那个混账儿子谢过母后了。’
起身后,便又匆匆折回来对着载洸说:“机会我是帮你争取到了,能不能办成事,就看你自个的了。”
“谢过啊姐了!您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了。”他正要迈着大步进去,就被裕荣拉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