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低着头,一脸愧疚地对着载洸说:‘对不起……因为我,害得你们又损失了不少人……’
载洸:“也不能全怪你,那群鬼子追上来,想要摆脱他们本来就难,无论你在或不在,我们都得搭进去一些人,这是不可避免的。战争便是如此,那些你极力想守护的东西,往往因为你自己不够强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去,而自己只能承载着他们的希望继续奋战下去。
过去的这半年里,我都无时不刻地在经历着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到现在,也已经习惯了,要想对得起那些为自己死去的人,唯一的答案就是拼命活下去,让他们的死变得有价值。”
小林此刻已经忘记了载洸的身份了,对着他说话就像是对着同辈人说话一般,他含着泪点了点头:“以前是我孤陋寡闻了……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有点失控……可能这就是战争吧,没经历过的人不懂,经历过后懂的人,多半也已经不在人世了,剩下的人,只能继续负重前行……”
载洸听完之后,像是被勾起了回忆一般,若有所思地说:“其实……这样的生离死别也不一定在战场上才有……接着他又苦笑了一下说,“比这悲痛十倍的事情,我好像在出师之前,刚刚经历过。”
载洸看了看他头顶上的帽子,一把抓了下来,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问:“我看你鞋子都丢了,怎么这帽子还一直带在头顶上。”
小林见状,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回来了一般,趴过去一把夺回了帽子,“还给我!”
载洸:“看你这么珍惜这顶帽子,有什么故事吗?”
他洋洋得意地说:“这可是我媳妇在我临走时送给我的。”
载洸:“你不是说你还没有娶亲嘛?”
小林:“定亲了,再过几天就能成为我媳妇了,我可不能让她年纪轻轻地就守活寡。所以我这一次必须活着回去。这人啊,只要心中有所牵挂,就变得贪生怕死起来,心里总想着那个惦记着的人,说什么都要逼迫自己活下去。”
说完,他见着一脸恍惚的载洸,便用肘子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的年纪跟我相仿,像你们这种王公贵族的子弟,这年纪早就可以娶妻纳妾了吧?你呢?你有心上人在等你回去嘛?”
载洸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本来应该是有的,可是……被我弄丢了?”
他一脸不解地说:“弄丢了?怎么弄丢的?”
载洸还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苦笑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本来我都准备放弃一切跟她走了,结果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丢了……
真的是莫名其妙,可能这就是我这样的人该承受的代价吧,身兼重任,装着整个国家的命运,便再也承载不了自身的幸福了,只能被这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前进。常人能拥有的东西,我是不能轻易去触碰的,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他似懂非懂地听着,“你们这种位高权重的人,还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你该不会是在哄我吧?”
载洸转过头来盯着他看,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笑了一声,“是哦,我是怎么混得这么惨淡的?可能是我这个人太偏执了吧,心里想着的,总是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东西,以至于遭到了这个时代的惩戒……但是!”
他又猛地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既然已经迈出第一步了,就要抗争到底,永不服输,朝敢于拦路的敌人伸出拳头,扫清沿途的障碍直至到达终点,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些用生命为你铺开道路的人呢?走!我带着你逃出去,让你活着回去见你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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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不远处,秋山好古正率领着大部队继续对着载洸进行围追堵截,眼前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堆尸体,现场一片狼藉,载洸的部分亲卫兵甚至在日军冲上来的时候,抱起引燃的炸药与日军同归于尽,十几个人在这片小山地足足阻击了追击的日军一个时辰。
秋山好古不禁感慨道:“不愧是载洸亲手带起来的士兵,竟然能在绝境当中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斗力,着实令人钦佩。”
接着他又用力地折断了眼前的树枝,“有这样敌人的存在,绝对是帝国的一大危害,必须不遗余力地铲除,眼下就是消灭载洸的大好时机,我们一定要把握住!”
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军官迈着快步走到秋山面前,“长官!有消息了!有消息了!我们的士兵已经探明了载洸等人逃脱的大致方向,就在他们往西面去了!”
秋山好古:“西面?他们竟然往西面去了?我们可都是从西面赶来的,现在西面全是我们的人,载洸这不是自己跳到我们的口袋子里面了吗?”
“属下刚刚也觉得疑惑,这不像是载洸会犯的错误……”
吃了载洸几次忽悠的亏之后,秋山好古开始变得疑神疑鬼,:‘消息属实吗?会不会又是载洸故意放给我们的虚假情报?’
“可信度极高,载洸一行人沿途还打伤了我们几个搜索的士兵,他手底下就剩十几个人了,不可能再分出另一支部队来。载洸很有可能就在那支部队里面,事不宜迟,长官,迅速追上去吧!再晚就要让他跑了!”
就在秋山好古犹豫的时候,前方的传令兵给他带来了一则不利的消息:“长官!不好了!敌军的龙骑军正朝我们这边袭来!我们的阻击部队根本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