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北洋水师排着队,缓慢地开进旅顺口,等待着他们的,再也不是耻辱跟失败,而是鲜花跟掌声。
虽然是一场小胜,但是在全体军民看来,这是一场史诗级的胜利。这一战,打破了日本联合舰队面对古老的东方帝国不可战胜的神话,中国海军终于在自家门口扬眉吐气了一回。
岸边的百姓、陆军士兵朝他们投来景仰的眼神,夹道欢迎下船的官兵。北洋水师第一次以胜利者的姿态凯旋而归。
中国海军的将士自开战以来,首次尝到了胜利的滋味,好些人喜极而泣,直接抱成一团痛哭了起来,也有好些人欣喜若狂,围成圈子手舞足蹈。
这一刻,他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如同长期被岩石覆盖的树苗,在暗无天日、水深火热之中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终于有一天,那树苗破石而出,收获了阳光雨露,开花结果,每个人都享受着此刻甜蜜的欢愉。
北洋水师的将领下了船之后,直接聚到一起,整齐地给载洸行了个跪拜礼,这让平日里不喜欢被行大礼的载洸受宠若惊,“军中只行军礼,这般的繁琐的礼节就免了吧,诸位可是功臣,快快请起。”
丁汝昌眼睛含着泪,用略带哽咽的声音说:“大帅是我北洋水师的大恩人!这一个礼,您受得!若不是大帅带领我们打赢了这一场战,我们在军民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我等的感激之情,恩人,再受我等一拜!”
载洸笑笑说:“行了,都起来吧。今天,我们站在岸上,迎接英雄凯旋归来,这是中国海军的荣耀,也是所有中国人的荣耀!我们以你们为傲!”
众人:“谢大帅!我等必浴血奋战,以报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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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日军后方阵地,大山岩端坐在山顶上,望着旅顺口的防线沉思着,鹅毛大的雪积压在他的肩膀上,形成了另一座小小的雪山。
而此刻,秋山好古走到了大山岩旁边,两人沉默地望了一会风景,秋山好古才开口说:“司令官,雪大了,您还是到屋子里躲一躲吧。”
大山岩笑笑说:“躲?有什么好躲的,这是多美好的雪啊。看这苍茫的大地,这富庶而辽阔的疆土,如此江山,怎能不让人留恋。一旦踏上了这片大陆,就再也不忍离去了。
如果到头来,我们被支那人击败,被迫撤回日本的话,这将会成为国人心中永久的遗憾,而身为军人的我们,也会永远被这一耻辱折磨着。
大日本帝国的国民,是多么渴望这场胜利啊——谁知道,半路上竟然杀出来一个载洸,要不是他的话,我们现在早就拿下整个辽东半岛,直逼北京了。”
秋山好古沉重地低下了头,“是——造成今日局面,属下难辞其咎!”
大山岩:“这又关你何事?在上次进攻水师营的战役中,你身为骑兵旅的统帅表现得十分出色,在判断了当时的局势之后,便敏锐地捕捉到了战机,第一时间率领第一骑兵旅投入到战场当中,而你的骑兵旅,作战也十分英勇,应该得到嘉奖才对。”
秋山好古:“可是……我们还是输了!”
大山岩:“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这并不能怪我们的将士,也不能怪你。只因敌人的战力大大超乎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战前,我就已经有种不祥的预感了,载洸这个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超能力,真是千年一遇的军事奇才。
面对这样的敌人,你稍一不慎,麻痹大意,就有可能被敌军捉住你的破绽跟弱点,在你的心口上划上一刀。眼下的战局,不容乐观,我们还不到垂头丧气的时候,这时候,更应该打起精神来,准备接下来的恶战才是。”
秋山好古:“要不是我之前,执意要向大本营递交进攻水师营的战略计划的话……也不会致使黑木中将跟第六师命陨水师营……”
大山岩:“这不是你的错,你的战略计划提得很好。只是我们在真正实施的过程中,漏掉了很多可能出现的状况,更是大大低估了敌人新军以及龙骑军的作战能力、还有载洸等将帅的临场指挥水平。因此,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了。
唉——吃一堑长一智吧,但愿,今后你们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才好。”
秋山好古:“我等还要仰仗司令带我们夺取最后的胜利!”
大山岩笑笑说:“我也想——只是,怕是这个理想,要落空了。”
秋山好古:“司令这话是何意?”
大山岩:“经此大败,帝国上下无不震惊,现在无论是民间,还是内阁,都对这场战争的结果极为不满,帝国大本营,此刻正承担着来自政|府跟民间的各种压力。
而作为第二军统帅的我,自然而然就要成为别人发泄怒火的攻击对象了,这一切是可想而知的,我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想必,我接下来是不能再统率第二军继续作战了。”
秋山好古:“可是……这战战场的失败错不在司令阁下!即使我们第二军全体的军官、全体的参谋都有罪,可是唯独司令官您是没有错的!他们不能这么做。”
大山岩:“战争永远都是为了政治服务的,又岂是对错能够左右的。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肯定是要有人出来承担战败的责任的。
而除了我,这个大日本帝国远征军第二军的最高指挥官,还有谁,比我更适合当替罪羊呢?我要是日本大本营,也会这么做的。”他像说出了内心挤压已久的心事一般,释然地笑了起来。
大山岩:“这对司令阁下不公平!”
大山岩:“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打赢战场战,完成帝国‘八纮一宇’的理想,为死去的将士们复仇,这才是最重要的。要是我真的不能继续留在第二军了,也请你们,继续为了这个宏伟的理想,奋战下去。”
秋山好古:“是!无论如何,属下一定会用生命践行这一意志!将支那人彻底征服!统一东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