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日军指挥所里,一众日军高层谁也不愿率先离开,一言不发地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几个小时,脸像是被人浇了沥青一样难看。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儿玉源太郎一个人自顾自地走出了指挥所,他单骑来到大山岩的住所,此时,大山岩也是彻夜未眠,他坐在一处陡坡上,静静地望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
儿玉源太郎坐到了他的旁边,深深地吐了口气说:“大山君!我把局势搞砸了。”
大山岩淡淡一笑:“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儿玉源太郎:“不,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刚愎自用,轻敌冒进,也不会将第六师置于如此险境。都怪我,之前,关于敌军的情报,我都只是在书面上看到过。
那时候,我天真的以为,你们把敌人的中央新军跟龙骑军描述得那么厉害,只是在给自己战败找借口,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如果我之前能听你的意见,就不会在今日犯下此等不可饶恕的错误了。”
大山岩:“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我们都不过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事实上,今天我们有很多次机会能够拿下这场战争的胜利。
假如黑木的第六师能守好沈家村,不轻敌冒进;假如第一师、第二师的部队能够摆脱敌军缠绕,迅速支援到战场中;假如第三师能够在敌军进攻沈家村时,不用等军令,就第一时间将沈家村夺回来;假如我们今天能够占领老虎沟……”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那么,今日的战况就大不相同了,可惜了,战场上没有如果。”
儿玉源太郎铁青着脸,久久才开口:“我们所认为的,腐朽到骨子里的清国,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军队,这样的统帅,简直不可思议。”
大山岩:“这一切,都是源于那个叫‘载洸’的年轻人。儿玉啊——”
儿玉源太郎:“嗯?”
一向随和儒雅的大山岩,此刻眼神中竟然漫出一股莫名的凶恶,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最后变得狰狞,“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载洸’扼杀在旅顺!此人若不除,日后必将成为我大日本帝国的的心腹大患!”
儿玉源太郎也扭曲着脸庞回了一句:“是!一定要将他铲除!即便是俘虏了他,也要就地枪决!绝不留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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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海岸上,警戒的士兵突然发现了一条漂泊到岸边的小船,赶紧喊道:“有情况,快下去看看!”
一小队士兵拿着火把赶到岸边,只见从小船上下来了一个渔夫装扮的人,精疲力尽地瘫倒沙滩上。
“你是什么人!”
那人有气无力地说:“快……大帅有军令……快带我去见盛大人……”
北京城内,裕荣公主在拿到了慕容湛的书信之后,便十万火急地赶往了颐和园,一见到刚起床的慈禧,便立即跪到了她面前大哭起来。
慈禧见状,也是被吓了一跳,赶忙说:“哎呦……闺女,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说来,皇额娘为你做主。”
裕荣公主边哭边说:“皇额娘,求您救救载洸,救救大清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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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光绪帝跟一众在京军机大臣就被慈禧叫到仁寿殿“请安”了,慈禧一开口,就感叹起当年守业的艰辛来:“祖宗的江山能够留到现在,着实不易啊,这期间,是要遭受多少风吹雨打,坎坎坷坷的。
最危险的时候,应该是太平军叛乱的时候,那可真是生死存亡之际啊,外有英法联军入侵,内有洪秀全等逆贼叛乱,稍有不慎,就是一败涂地,满盘皆输。当年,太平军的洪秀全坐拥半壁江山,声势滔天,还屡次北伐,意图将咱们赶尽杀绝,改朝换代。
屋漏偏逢连夜雨,恰逢先帝仙逝,即位的同治帝年幼,那时候的局势,可比现在还要危急多了。那种火烧眉毛的局面,都被本宫给压下来了,可是咱们呢,现在却被一个小小的日本打得晕头转向。
好不容易有人能出来力挽狂澜了,可怎么咱们自己人把这船给掀翻了呢?”
光绪听完,愣了一下。而台下的一众军机大臣也是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荣禄虽然也不确定慈禧话里的意思,但是却很清楚慈禧的性情,于是主动站出来说:“这都得仰仗皇太后您圣明,才能挽大厦与将倾,扶狂澜于既倒。
如今大清国又遭逢此等变故,还得靠您坐镇,才能度过难关。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像您这般英明睿智,若是有什么缺失的地方,还望皇太后点明,我等臣子也好及时纠正。”
光绪听到这话,才跟着说道:“荣禄说得是,要是朕与臣子们有哪些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亲爸爸不吝赐教。”
慈禧这才说:“本来,前面打战的事,我是不怎么管的,现在皇上已经长大了,身边还有你们这些老成谋国的臣子,我也就放下心来,让你们去操心了。
但是,弄到了今天这个局面,本宫也不得不得跟你们说道说道了。你们大家应该都知道,这剿灭太平军的首功是谁吧?”
既然是问到了大家,做臣子的也不敢抢达,一旁的光绪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慈禧的意图了,先是一怔,待到慈禧将目光转向他的时候,他才低下头说道:“剿灭太平军的首功,当属当年一手创办湘军的曾国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