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英在得到荣禄赔偿两百万两白银的承诺后,脸上一扫往日的阴沉,步子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他走出大门,又回头望了望荣府的牌匾,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点了点头,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
李莲英的轿子快走到颐和园时,就被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白脸老头,簇拥了上来。
前面的士兵拦住了他们,“站住!你们是何人!”
其中一个领头的人便挺足了腰杆,双手靠在后背上,理直气壮地说:“放肆!我们都是皇宫来的公公,要见李总管一面。”
那名士兵笑了下说:“我们家李总管,可不是哪个太监都能随便见的!你们不在宫里头办事,穿成民间百姓的模样,意欲何为?”
没想到那人得意地笑了下说:“你个小毛孩,说出我们几个的来历,怕是要吓死你!
我!陈公公,是敬事房的总管太监;旁边这位,是奏事处的首领太监李公公,还有这位,是古董房监侍的林总管;这一位,是御前太监德公公;还有……”
李莲英趁回程的路上小睡了一会儿,此刻听到轿子外面有嘈杂声,便带着怒火掀开帘子,“是哪个不长眼的挡了本公公的道啊!”
李莲英一看是皇宫里的太监,心里顿时慌乱了起来。
而那个陈公公见到李莲英,则是一脸嬉皮笑脸地说:“李总管,我们可算见到你了,我们几个今日前来,是要问你,咱们的东西,追回来没有?”
李莲英赶紧下了轿子,遮遮掩掩地拉着几人躲进了一处小胡同里面,又对着官兵嘱咐道:“你们几个在外面候着,别让人靠近!”
“遵命!”
那陈公公迫不及待地说:“哎呦!李总管呐,我们可算是见着你了,你可让我们好找啊!我们几个来是想问你,那批银子……”
李莲英打断了他的话,还露出了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哎呦,几位公公呐,你们怎么这么冒失,随随便便就出现在大街上呢?
要是被有心之人看到我们几个会面,指不定要传出来多少闲言碎语;要是这事儿传到了咱们主子的耳朵里,引起了猜忌,那可就引火烧身了呀。
我说,你们几个也是见惯了风风雨雨的我人,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啊!”
那陈公公一脸无奈地说:“李总管,我们几人也是迫于无奈啊,听说咱们的私银丢失,我们是寝食难安;
我们在宫里头,一直等着您的消息呢,可是,这都过去整整十天了,您这儿还没有个准信,我们也是心急如焚呐;
这不,我们几个才商量着,趁着内务府给老佛爷准备万寿庆典,外出置办货物的机会,便装出宫,就是为了见到您的面,问清状况啊。”
李莲英没有立即回应他们几个的疑问,反而用责备的语气说:“哎呦,你们几位公公呐,就是太冒失了,现在,你们赶紧回宫里去。
要是待会宫里头出了什么乱子,你们几位管事的公公不在,乱上加乱。
真要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儿,皇上问罪下来,事情败露,免不了要治个渎职之罪,你们几个都得完蛋。”
说完,李莲英还边推搡着他们几个边说:“走吧走吧,几位公公,快快回宫去吧!”
那个陈公公心烦气躁地挡掉李莲英的手,一脸不满地说:“李总管!我们这出都出来了,就是为了找您要个准信。
再说了,都出来这么久了,也不急于一时,您倒是给我们几个说说,那批私银,到底下落何处?”
李莲英见状,知道今日是敷衍不过去了,随即又开始戏精上线了,他先是沉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一脸悲伤地说:
“事已至此,我也就不瞒着几位公公了,我们这大半辈子的积蓄,已经化为乌有了……”
说着说着,李莲英自个就先痛哭了起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那几个太监听了,大惊失色,“啊!没了!那可是我们大半辈子的心血啊!就这么没了!没个下文?”
李莲英便痛哭流涕,便哽咽地说:“银子,都被那股强盗盗走了,如今也是了无音讯,无从查起。”
“那荣禄呢?银子是在他手头上丢的,他总不能一声不吭吧!”
“唉,荣中堂也有荣中堂的难处啊,那群盗贼,十分狡猾,竟然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何况,这批私银,毕竟是咱们的隐私,荣中堂也不好光明正大地去查,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个眉目。
大家伙,我看这件事就此罢休吧,别再折腾了,徒劳无功,还得憋坏了身子,银子,咱们再想法子好好挣回来便是。”
“哎呦!造孽啊,我将来老了,出了这皇宫,我靠什么活呀我——”
陈公公哭喊完,半昏地倒在墙壁上,手捂着心口,揉搓了一阵,几位公公赶紧搀扶起他来。“陈公公——陈公公,您没事吧。”
李莲英在一旁说:“陈公公呐,银子没了,可以再挣,咱们大清国金山银山,可是挣不完的呀,只要人还在,大清的江山还在,何愁银子不来呀?”
一旁的人劝慰道:“是啊,陈公公身子要紧啊。”
李莲英接着说道,“唉,说实在的,在咱们丢失的那批藏银里,我的份额是最大的,占了一半。
这时候,咱家是最心痛、最难受的,我的心哟,就像被畜生咬去了一块肉,可日子总得过不是?大家伙,也都不必过于伤心,保重身体要紧呐。”
那陈公公顺了顺气,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来说:“李总管,您刚从荣禄的府上回来,那荣禄难道就没有表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