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万颐听完,心里就不乐意了,摆出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脸,用略带怨恨、不满的语气说道:
“贝勒要真这么说,可就真得寒了属下的心了。贝勒说自己是孤身一人,那我们这些人,在您心里,难道就一文不值吗?
您要是真忘了属下没关系,可你总得记得娟儿,记得王爷,福晋。
这些您身边最亲切的人,他们可都是陪您一路走过来的,帮您遮风挡雨,给您嘘寒问暖的,处处都为您着想,您就没有感受到半点温情?
还有那李鸿章,不也跟贝勒爷一起,为了国家复兴,边疆安定,一直努力着吗?即便是遭人唾骂,遭人排挤,他可没有退缩过。
还有跟您志同道合的慕容湛,说句实在话,他可是您使尽浑身解数,才招入麾下的,视您为当世之希望,把全部的宝都押在您身上了,您难道也想让他输得一败涂地?
贝勒您看,无论是亲情上的,理想上的,还是事业上的,您可都是有人可依,有人相伴的啊,难道这些人,在您生命中,就那么可有可无吗?”
载洸听完他这一番肺腑之言,顿感惭愧,喝了一口他递过来的茶水后,带着歉意说道:“是我冒失了,刚才一时受挫,心里难过,才说出了那些伤人心的话。你可别放在心上。”
“我哪敢怪您啊,我就是心疼您。您以天下为己任,克己勤勉,发奋图强,从小到大,就没歇下来过。
您啊,也是时候该停下来休息,好好享受一下这人间欢乐了。”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当今之世,众人皆醉我独醒,如果连我都睡着了,中国这头沉睡的狮子,今后五十年都不会再醒来了。”
“您啊,就是操劳过度,才会心神不宁。”
载洸想到了今天荣禄的种种行为,摆明了就是要一条路走到黑,跟载洸拼到底,此人若不想办法约束,日后将是心腹大患。
“对了,我让你调查荣禄盗卖国宝一事,你可有调查出些许眉目来?”
“那个荣禄,可真是心狠手辣,但凡跟此次事件带上一丝关系的人,都被他除掉了。此人心肠如此歹毒,杀人不眨眼,就怕今后会对咱们不利啊……”
载洸冷笑了一声说:“这次他趁咱们不在京城,就把罪证都清除干净了,日后只会更加谨慎,再想抓住他的把柄,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过,属下此次,虽没有收集到荣禄的罪证,却无意间发现了另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关于李莲英的。”
载洸听完,一脸失望地说:“我还以为是什么有用的情报,原来是李莲英的,我对那个太监的事不感兴趣。”
“是关于银子的。”
“银子?”
“嗯,属下贿赂了他手底下的一个亲信,本想从他口中,套出些许关于荣禄的事情来,没想到他将李莲英私藏银子的地点,一不小心泄漏了出来。
属下根据一些零星的线索,让京城里的耳目去暗查,顺藤摸瓜,没想到还真让我们的人给查出来了。”
载洸一听这话,两眼放光,急忙问道:“李莲英的银子藏哪里了?”
“就在步军统领衙门旁边的一处私人宅院中。”
“步军统领?看来又关荣禄的事了。可是,这银子怎么藏到外面来了。”
“之前李莲英住皇宫,银子都是藏在皇宫的隐秘之处,但自从皇太后移居颐和园之后,这颐和园本就没有什么适合藏物的场所。
李莲英不放心半生捞到的银子放在皇宫里,就把他藏到了宫外。”
载洸听完,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停地用手指头敲打着桌面,灵动的双眸,伴随着这浑厚的敲打声微微闪动着,沉思了好一会儿后,他才说:
“将银子藏在步军统领衙门旁边,亏他们想得出来,你可知道,里面藏了有多少银子?”
“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听那报线的太监说,皇宫里,还有好几个大太监,都托李莲英找关系,将钱都秘密寄存在那里,数目不下百万之巨。”
“不下百万?看来这群太监还挺有钱的。”
盛万颐摇着头,苦笑了下说:“刚开始属下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些太监,哪来的巨款。
后面一问才知道,原来啊,这些太监为了贪污敛财,没少在那些朝廷官员上面下功夫,费尽心机,可谓是花样百出。
多的不说,我就给您举两个例子。
凡是遇到节庆,宫廷那边的主子就会找来戏班子唱戏。跟皇上皇太后一块儿听戏,虽说是一种殊荣,可是一坐就得六个小时。有些官员,吸大烟吸惯了,烟瘾特别大。
而那些太监的生财之道,便是看谁烟瘾大了,就递上一杯茶去,再顺手递上三枚烟泡,太监再逮着机会漫天要价,乘机大捞一笔。
据说啊,好些个烟瘾大的官员,听了三天戏,就花了好几万两银子。
这还是各取所需,还有跟过分的。但凡在金銮殿上举行朝会的时候,不管是封疆大吏还是王公大臣,只要见到皇上,都必须三跪九叩,跪拜奏对。
本来皇太后念及他们年老,身子骨又弱,便让管事的太监准备一些垫子,给这些重臣垫上。谁知,那些太监竟然从中使坏,借机敛财。
给了重金的,就拿棉布填充的垫子给他们;要是给的少的,就拿稻草填充的垫子给他们;如果是一两银子都不给,里面就掺杂一些碎石,这比直接跪地上还难受。
靠着种种的小伎俩,那些管事的太监,总是赚得盆满锅满,尤其是那李莲英是大总管,贪财最甚。好多银子,还是从咱们口袋里顺走的。”
听到这儿,载洸邪魅一笑。“既是不义之财,何不借来用用?”
一听这话,盛万颐就慌了,“贝勒,万万不可啊,那李莲英咱可不能招惹啊,惹了他,事后他记恨起来,咱们的日子就难过了。”
“不是我去借,是荣禄替咱们借。”
“荣禄?贝勒,你这话,属下越听越糊涂了……”
“你就等着开一出狗咬狗的好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