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鑫十分想不通,就算韩㣉是韩侂胄的儿子,韩侂胄在朝中并不能一手遮天。陈长鑫的父亲陈敬明,和韩侂胄不是一个派系。陈长鑫吃了这么大的亏,事后一定会报复。就算不能将韩㣉抓去坐牢,这事也绝不可能轻易化解,陈长鑫认为这些韩㣉应该能想到。
“我已不是当年的韩㣉了,”韩白轻叹一声:
“死过两次的人,再死一次又有何妨?人之所以有许多想做的事不敢做,最大的原因是怕死。要是死都不怕了,就算将这世界弄得天翻地覆又有何惧?有死而已,但在死之前,尽量将自己的仇人拉下水。”
能不能听懂死过两次已经不重要了,陈长鑫突然感觉全身发寒,打了个冷颤。韩白的眼神十分镇定,绝对不像在说谎。他想到昨天听到的一个传言,说韩白得了失忆症。现在看来,可能不止是失忆症,还有疯病。
陈长鑫虽是官二代,没勇气和一个疯子斗。这个疯子还不是普通人,就算外面有那么多下人,他也不敢让人将韩白打成什么样。要是韩侂胄报复,他老爹的派系也不能保他家平安。反正现在有一万两银子交差,收回那些小心思,乖乖写下两份合约。
原本韩白准备离开时,再次将陈长鑫打晕。见陈长鑫最后十分配合,没再说任何废话。他拿着合约走到门口,转身看向陈长鑫:
“我不介意你向我报复,但不得连累其他人。要是你敢报复天香她们,我刚才说的话同样有效。”
韩白很不想再进天香院,这些东西给其他人又不放心,只好顶着头皮敲开门。
“又是你?你又来干什么?”
开门的是殷兰,韩白懒得理会。挤身进入小厅,还好天香坐在柳如烟的灵位前,没多耽搁时间。韩白拿出两张纸:
“天香姑娘,这是你的卖身契和陈长鑫写的赎身合约。你现在自由了,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吧!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过生活。”
韩白说完,将两纸纸放在桌上,转身走出天香院。殷兰一脸的不信,拿起两张纸,没过一会,殷兰发出一道带着哭声的惊叫:
“小姐,他、韩公子没有骗我们,真的是你的卖身契和赎身合约,你快看看。”
天香颤抖着双手接过纸,不知呆了多久,直到被殷兰的惊喜声吵醒。两颗晶莹从她双眼滚出,一发不可收拾:
“他为何要如此?他为何要如此?”
“小姐,可能他真心想待小姐好吧!”殷兰抓住天香的手:
“不管了,我们快收拾东西,这里我一天也不想再待下去。以后就算给人帮工,也比在这里强得多。”
天香深深吸了口气,紧紧捏住合约:
“我们收拾一下去府衙,一定要找到韩公子。”
……
大丫两人站在府衙门前,不知站了多久,二丫一屁股坐在石阶上,被大丫一把抓起:
“起来,以后不能坐在地上了。”
二丫拍了拍屁股:“也是,我们穿的新衣服,弄脏就不好看了。”
大丫白了二丫一眼:“不是弄脏的问题,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那样做会给哥哥丢脸。你看人家那些小姐,连走路都很小心,一举一动都会注重礼节。”
二丫呆了呆,她们以前虽是乞丐,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样,她们知道不少。
“天啊!要是以后要学那样,比一天不吃肉还要难受。”
二丫感慨完,朝她们方向走来两个背着包袱的女人。两小以为对方要进府衙,避过一侧。两女在她们面前停下,一个长着一张大圆脸,看起来还算和善的年青少妇弯下身问:
“两位小妹妹,你们可是大丫二丫?”
二丫摸着脑袋看向大丫,大丫点头回答:
“我们是,大姐姐你有什么事?”
年青少妇看了眼门口站岗的几个衙役,轻声说:
“我们有点事要和你们商量,能不能去那边说话?”
大丫见年青少妇指的地方,并未离开府衙范围,没着多想,跟着两女走到左边。二丫有些心急: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商量?先说好,我们可没铜子。”
二丫当乞丐当习惯了,以为人家是要钱的。年青少妇挤出一些笑意,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
“我们不要你们的铜子,还要倒给你们银子。只要你们帮个忙,这二两银子就是你们的了。”
两小看着银子虽有些眼馋,现在不比以前了。大丫轻咳一声:
“我们不会乱收人家的银子,你先说什么事?”
“对你们来说,绝对是件非常简单的事,”另一个脸上有几颗黑痣的壮年女子接道:
“你们能不能给我们引见一下韩公子,其它不做任何事,就只是将韩公子带出来,与我们见见面,这二两银子就给你们。”
两小瞬间就对银子失去兴趣,她们知道对方说的韩公子是韩白。牵涉到韩白的事,再多银子她们也不放在眼里。二丫说:
“我们不要银子,你们要是想见哥哥,等会自己进去拜见。”
年青少妇苦笑道:“我们昨天下午就想去拜见,可那些衙役不让我们进去。求求两位小妹妹帮帮忙,这事关系到许多人的安危。”
两小一听关系到许多人的安危?十分惊讶,大丫问:
“见不见我哥哥,怎么会关系到许多人的安危?”
两女还未回答,二丫指着大街:
“哥哥回来了。”
韩白从大街一头匆匆赶来,将跑来的两小挽住。大丫看了眼后面:
“哥哥,你不是去赎人吗?你赎的人呢?”
韩白自己也有些奇怪,看到两小,他的心情再怎么郁闷也会转好。笑着说:
“总算不虚此行,红粉楼的人同意我用一万两银子赎人。她们已经获得自由,以后的日子只能靠她们了,我没责任也没权利干涉。”
“真花了一万两银子,她们也太贵了吧!”二丫说了句大实话,后面传来扑通两声轻响。她转身一看,见两女朝她们这边跪下。年青少妇哭着说:
“韩公子,我们家那些汉子有眼无珠,冒犯了你,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
韩白刚才还有些奇怪,怎么有两个女人和两小聊天。不待他开口,大丫问:
“你们是浦河商运的人?”
两女点点头,壮年女子哭着将话接过去:
“千错万错,都是他们的错。万幸公子没受到伤害,你就当他们是几条狗,放过他们吧!”
两小以为放过的意思是将洪彪等人放出来,大丫冷哼一声:
“放过他们?当日他们要害我们的时候,可曾想过要放过我们?他们欺负陈子那些可怜人时,可曾有半点要放过的意思?”
大丫这番话让韩白有些惊讶,大丫现在才十一岁,以前还是个小乞丐,能说出这样的话,绝不比那些读过书的小孩差。二丫也不差,同样吹眉瞪眼斥责:
“就是,他们居然还欺压城中那些可怜的同道,太可恶了,绝不能轻饶。”
两女见韩白句话不说,任由两小表演。猜到这两个小乞丐,在他心中地位不低,被两小吓得哇哇大哭,引来一群衙役。
“又是你这两个妇人,快滚。”一个中年衙役朝韩白一礼:
“公子没事吧?”
“谢谢大家,我没事。”韩白终于开口了,对两女说: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他们做了错事,必须受到处罚。你们求谁都没用,回去吧!”
壮年少妇摇摇头,将背上背的包袱取下。年青少妇见状,也取下包袱递到韩白面前:
“公子,这是大家凑的六百两银子,还请公子收下。他们被判关押两年,已经得到惩罚。求公子饶了他们的命,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以后绝对不敢再犯事了。”
开始韩白也误会了,以为是要放洪彪几人出来。这些人居然怕他暗中搞鬼?也难怪,洪彪那些不入流的小混混,要是韩白真想他们死,有万十种方法让他们死在狱中。他将准备说话的二丫打住:
“这些银子我收下了,发给曾经被他们欺压过的人。你们听着,要是你浦河商运的人再敢作恶,到时不止是被关押,我定不会罢休。”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浦河商运的人也有些可怜,去求他们的老板,他们老板一听是韩侂胄之子,只承认借些银子,死活不同意出面。没办法,大家商量,派两个女人来,女人来求情,最起码要比男人好。
两女走后,二丫准备提起地上的一包银子,没提动,问韩白:
“哥哥要将这些银子发给谁?”
韩白笑了笑:“以你们的名义,让官府帮忙,发给绍兴城所有乞丐。你们和那些人毕竟同道一场,发给他们,也让他们过几天正常人的生活。”
两小一脸惊喜,齐声喊道:
“多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