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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自我成长看“受伤研究者”

受伤研究者,是指内心有非常纯粹的、非功利性的研究动机,有研究的对象和公众,完全不考虑获取名利。比如,我会选择焦虑障碍和人格障碍进行研究,因为这些病人能打动我。在精神病学界,最容易获得功名的,是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的基础研究,但是它们与我的性格不匹配。

我的分析师和督导师让我知道,我离焦虑障碍和人格障碍并不远。如果焦虑障碍的判断标准符合四五条就可以确诊,大部分人生阶段的我的状态会符合两条或三条标准,也可能有几个月符合全部标准。那么,我在那几个月就是焦虑障碍患者。所以,焦虑障碍的研究可以让我治疗自己,使自己不再继续发展下去。

人格障碍也是一样。当年有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我们本科学精神病学,讲完人格障碍那一章课程后,我开始对照自己,发现符合好几条人格障碍诊断依据,于是让我一个女朋友来给我评定一下。她评定的结论是,我完全符合,这把我吓了一跳。当然了,这也是医生的脾气,即学什么就怀疑自己有什么病,除了妇科疾病之外,其他所有病我都怀疑过。由此可见,医生是很容易得疑病症的。这也算个人伤口之一。

不过我认为,诊断20多岁的自己有人格病变,是几种人格障碍的患病高危人群是没有问题的。我现在做了这行,更加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人格障碍高危患病人群了。我们有些同事坚持认为自己很健康,我开玩笑,给他们发明了一个新诊断,叫作“健康型人格障碍”。有一次,我跟我的分析师明确讨论了我到底符不符合人格障碍标准,分析师笑着说:“其实你符合,最起码符合一两条标准:相信完美化和理想化的爱情,这条符合自恋型人格障碍;喜欢独处,不喜欢与人交往,这条符合分裂型人格障碍。”其实,我们离病人并不太远,我们感兴趣的方向,就是需要升华的方向。

受伤研究者的第一个意义,就是我们有伤口,我们研究的对象就是伤口所在。例如,《躁郁之心:我和躁郁症共处的30年》这本书的作者凯·雷德菲尔德·杰米森(Kay Redfield Jamison)既是躁狂抑郁症患者,也是非常知名的躁狂抑郁症专家。这种情况在我们行业普遍存在——你有什么病就成为什么病的专家。所以,来访者经常问我,有病怎么办。我会告诉他,成为这个病的专家就好了。

我们做研究,首先是为了自己,然后把研究扩展到跟我们同病相怜的人身上。正因为我同情我自己,所以我同情我的来访者们,区别在于,他们大部分人所承受的人生痛苦要比我多得多。也有些来访者没有我痛苦,这些年我见过一些来访者,他们从小就生活得比我幸福,创伤没有我这么重,甚至比我更健康。这让我很佩服。

受伤研究者的第二个意义是为了受苦的人。研究不应局限于一个小我,而应扩展到整个社会,范围扩大,动力就会增大。研究是我们的天职和天命,我们跟天地万物众生相互联系和感应,不仅仅是为了功利,更是为了天下受苦的人。这样个人的伤口就和民族、人类的伤口相联系,受伤研究者就转化、升华为功利研究者。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受伤研究者和功利研究者是研究的一对矛盾对立体。

中产阶级家庭出身的人,从小不是很有钱,年轻时为名利而奋斗,得到的名利差不多了,就不再那么追求名利,于是回到初心,做一些超越功利的事情。马云说:“我们企业家,赚的钱早就够用了,还在继续工作是为了这个社会。”老干妈的厂长陶老太太在大会上说:“昨天我想了一晚上,我陶华娣再也不需要赚钱了,因为我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想来想去,看起来是你们在给我打工,实际上却是我在为你们打工。我继续工作是为了让厂子发展得更好,让员工有更好的生活。”所以,在企业界也有这种转化——从个人到社会,从自身到他人,从内在到外在。

我们申老师曾在特殊期间被抄家,头被打伤了,那是心理和身体的双重伤口。他当时就认为不能怪别人,因为那是民族文化出了问题,因此要振兴民族文化。所以,这二三十年来,他一直坚持做以中国文化为基础的核心心理学,克服了很多艰难险阻。他本来是主流心理学界的新秀,就像荣格当年所在的位置,后来他们都放弃了很多名和利。

伤口也是勇气和动力的来源。因此,如果我们接触不到内在受伤研究者,那我们的研究迟早会在名利途中遇到问题,最终获得的名利也是有限的。 b54YVXyOnttWvyeWRorg/WZw0Ca6MnMDs5qjXpGpSE8Vy29kMbgRjN9d3JsCrX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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