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大院门口,一辆花车沿胡同开过来,花车后是一队穿戴整齐的士兵跟在后面。郭富才领人放起了鞭炮。司机把车子停好,从车上下来,向郭富才道喜:“恭喜!恭喜!”郭富才递上一个红包:“同喜,同喜!谢谢!谢谢!”向里面看去,车上没有人,他有些困惑,问司机:“哎,姑爷呢?”
司机:“啊,什么姑爷?我不知道!”
郭富才:“姑爷你不知道?你来接亲,姑爷不在车上?成何体统?”
司机:“我们去饭店找人,人不在。长官说让我们10点钟到这儿来,我们只好先来了!”
郭富才知情不妙,回身就往院里跑,一进院儿就看见敏柔已经从屋里出来。他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应不应该把朱今墨没来的消息告诉敏柔:人已经出了闺房,就算抱只公鸡也得拜堂啊!他突然有些害怕,急忙走到程婉仪身边,对她耳语了一句,程婉仪脸色也变了。
顾玉秀替敏柔理了一下头饰,敏柔转身要走,程婉仪在背后叫住了敏柔:“柔儿!”
敏柔回头,程婉仪有些紧张:“朱今墨他——”
敏柔敏感地:“他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程婉仪:“他不在花车上,他没来!”
敏柔的脸色一下变了,全家人的脸色都变了。敏柔怔怔地站在台阶上,一只脚悬着。
连生匆匆走过来,对周冠忠说了句话,周冠忠怔了一下,随即对敏柔说:“敏柔,你先回房间等一下,我派人去饭店找一下朱今墨!”说着往外走。
敏柔说了声:“不!不用找了,他不会回来了!”一家人瞠目结舌。
敏柔眼泪流了下来:“他真的走了,他不会回来了!”说着向自己房间走去。
时钟敲响了十下,已经是晚上10点了,敏柔穿着婚纱依然不肯脱下。
程婉仪在劝:“敏柔,吃点东西吧!要不然喝点水,要不你就哭出来。”敏柔一动不动,连眼珠也不动。
顾玉秀从外面走进来,看看敏柔的样子,叹了口气,又走到院子里,周冠忠带着连生走了过来:“母亲,已经很晚了,我得回军营去了。你们好好陪柔儿几天,我忙过这几天就回来!”
顾玉秀轻轻点头:“儿啊,你赶快走吧,别担心!”
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一声接一声,郭富才从厨房里跑出来,要去接电话,敏柔冲了出来:“今墨的电话,一定是朱今墨打来的,我来接!”冲到堂屋接起电话:“今墨,是你吗?你在哪儿?”
电话里传出一个急促的男声:“是周长官家吗?请周长官听电话!”敏柔看着电话,一句也不说,电话里的人在说话:“喂,请周长官听电话。”连生听到了,急忙跑过来,接过电话:“喂,我是郭连生,找周长官什么事儿?”
电话里:“报告长官,这边情况不好,日本兵说他们演习的时候丢了一个士兵,要进城搜查。我们现在已经把城门围住了,两边军队已经打起来了!日本兵的炮弹炸了我们的指挥所!”
连生急忙回头看周冠忠,周冠忠已经冲出门去。他刚走下台阶,迎面,河田带着卫兵走了进来。周冠忠看见河田,怔住了。
河田与周冠忠的目光相视,两人对望了很长时间,随即,河田嘴角挂起一丝冷笑,伸出了手:“周将军,对不起,这么晚来打扰你!门开着,所以我就直接进来了!”
周冠忠却没有伸出手,雨把他淋得精湿。
河田尴尬地举着自己的手:“在我来之前,一直考虑是不是要握手,如果你拒绝,就算了。”说着假装整理手套,随即把手放在佩带的刀上:“好吧,既然这样,我就有话直说了!今天晚上的事想必你已经听说了,我很看重我们之间的友谊,所以,为了和平,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好好谈谈!”
周冠忠默然一笑。
河田:“我们今天来,有两个要求,请你向你的上司转达,一是要将军处分这一次兵变的‘肇事’负责人;第二个要求是,我们要求卢沟桥附近的中国军队在72小时内全部撤退!否则,我们将对后果不负责!”
周冠忠冷淡地看看对方:“抱歉,您所提的两个要求,我都不会转达的!”
河田有些吃惊:“为了北平的安全,为了中日两国人民的幸福,您最好慎重考虑一下。”
周冠忠:“我没有什么好考虑的!”
河田长时间看着眼前这位中国军人:“您知道不知道,您的回答意味着战争!”
周冠忠愤怒地:“战争?你说的是战争?战争不是已经开始了吗?从九·一八你们侵占东三省开始,战火不是早就在中国大地上燃烧起来了?我说过,是不是发动战争,取决于你,而不取决于我。上一次,在日本,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中日开战,先动手的一定是你,你已经做到了!”
“将军,一定请你三思,一旦开战,生灵涂炭,北平的老百姓就要受难了!”
“哈哈,哈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一个侵略者举着刀到别人家的客厅,声言如果不投降这家人的性命就会不保,这简直是强盗逻辑!”
河田的脸色沉了下来,转身就走。周冠忠在雨中看着他们,一动不动,他身后,周家人在屋檐下站成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