镁光灯一闪,朱今墨和敏柔的结婚照就定格了。他们照了结婚照。
这天,窗外下着雨,听得见哗啦啦的雨声,老裁缝带着徒弟,恭敬地为敏柔试穿礼服。
敏柔对着镜子试着新衣服,问坐在一边的朱今墨:“今墨,你觉得这衣服领是不是有点紧?要不要再放一些?”
朱今墨温和地笑笑:“嗯,是有点紧,应该放一点。”
裁缝师傅一听,急忙说:“哎,小姐,这个领子就是这样的。如果放一些,领子就包不住脖子了。”
敏柔一笑:“那就听你的吧。”对老裁缝说:“行了,就这样,很合适,不用改了!”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大洋放在裁缝师傅手里:“你们去我大嫂那里领工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裁缝师傅千恩万谢,拉起徒弟往外走。敏柔把门关上,温柔地看着朱今墨。明天就要结婚了,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点发慌,朱今墨回来后她什么也没问,这些天进进出出,她也从不打听,但心里总是放不下,觉得头上顶了一盆水。
朱今墨对敏柔温和地一笑:“衣服很好看。”敏柔的心好像又平静了。她走过来,坐在朱今墨腿上,靠在他怀里,她希望明天快一点来,或者今天,这一刻永远也不要过去。朱今墨把头也埋在敏柔肩上,两人就这样默默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出敲门声,郭富才在叫:“小姐,柔儿!”
两人急忙分开,敏柔跑过去打开门,郭富才站在门口,对朱今墨:“姑爷,外面有人找你,我让他在门房等!”
朱今墨心头一惊,急忙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停下,回身拍拍敏柔的手臂,走了出去,敏柔下意识跟了两步,随即停下了。
朱今墨走到门房间,一位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急忙起身,叫了声:“先生!”朱今墨急忙示意后面有人,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交给朱今墨。
朱今墨看了一眼纸条,随即装在口袋里,对来人说:“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我一会就来!”回身往敏柔房间走。敏柔已经把门打开,站在门口,正用一种什么都了然的目光看着他,朱今墨看见敏柔的目光,心头一惊。敏柔走下台阶:“出什么事儿了?你是不是要出去?”
朱今墨迟疑着:“啊,是,有一位朋友,他——”敏柔急忙打断他:“噢,不用说了,一定要今天吗?”
朱今墨有些为难地点头,敏柔眼里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那就去吧。”
朱今墨看着敏柔,沉默着。敏柔温柔地:“去吧,早去早回!大嫂说,按规矩,今天晚上,你不应该住在家里,所以,如果回来得晚,就直接住到饭店里去吧。记着明天早点来接我!”
朱今墨感动地看看敏柔,狠狠心往外走。敏柔突然叫住了他:“今墨!”
朱今墨回身,敏柔突然跑过来,把朱今墨紧紧抱住,给了他深情一吻,随即把朱今墨推开。朱今墨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走到大门口,周冠忠带着连生正走进来,看见朱今墨,十分意外:“今墨?你要去哪儿?”
朱今墨看见周冠忠,也有些意外:“啊,您,怎么回来了?”
“明天就要结婚了,你现在去干什么?”
“有朋友约,要出去一下。”
周冠忠看看连生,示意:“你先进去吧!”连生急忙走开,周冠忠走到朱今墨面前,看了他好一会儿:“借一步说话。”
朱今墨看了一下表,周冠忠坚决地:“就几句话,不会占你很多时间的。”说着转身进了跨院,朱今墨跟了过来。周冠忠回身盯着朱今墨说:“今墨,敏柔就要跟你结婚了。作为大哥,我有些话想跟你谈谈。”
朱今墨点头。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个人对你并不了解,可是敏柔喜欢你,我们不会反对,我觉得你这个人,表面上不多言,可心里想法不少。当然,每个人有自己的个性,个性和一个人的德行是两回事,这我分得清。”
朱今墨意外地看着周冠忠,周冠忠郑重地:“敏柔和你之间,有些事,希望你能处理得好一些。她对你用情很深,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她——这几天日本军队天天演习,上层都在传七夕之夜,要有大事情发生。你们就要结婚了,我真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出去了。”
朱今墨一言不发地听着,抬头看着周冠忠,看得出情绪有些激动,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喉结动了动。
周冠忠看了朱今墨好一会儿:“我说了这么多,都换不来你一句话?”
朱今墨艰难地:“大哥,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我和敏柔,我对她,也是真心的。我理解你内心的痛苦,一个军人,眼看着日本人人眼皮底下活动又没有办法,我都知道。”
周冠忠困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情况?是不是日本人要动手了?”
朱今墨看看表,对周冠忠:“对不起,我真的要走了!”说罢匆匆出门了。冠忠看着他,一脸困惑的表情。连生走过来:“他还是走了?这个混蛋!”要去追,周冠忠拦住了他:“让他去,连生,不要告诉家里人,不要惊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