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文山作为大梁使团正使,率领副将周清、校尉马周,明月司宁檬、公孙、韩冰,以及被誉王临时抓来的唐休等十数人,共同来到长安,以期可以完成使命。
然而,长安城派来迎接大梁使团的人却不是鸿胪寺卿,而是鸿胪寺少卿王道中。按理说大梁作为南疆唯一的王朝,而北周只不过是初立或者说是未立的王朝,用这样的规格来接待使团,却是有些不合礼法。
唐休站在众人身侧不起眼的位置,默默的看着面带微笑的鸿胪寺少卿王道中,心中不免暗自揣测,这或许是宇文泰的授意吧,即使此刻他的势力是最弱的,可是他却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高傲。
不过,冯文山好像并没有特别在意礼仪的规格,两人言谈间相得甚欢,南北风情在两人口中娓娓道来,还不时掺杂着一些对当前局势的见解,就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似的。
唐休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默默的思索着,怪不得圣人会委任御史冯文山出任正使,单是冯文山这种侃侃而谈中不失礼仪,又能相互试探的能力,就不是普通人所能有的。
“诸位,丞相近日朝政繁忙,天子游园尚未回銮,几位可先随本官前往鸿胪寺馆驿下榻,明日为几位使臣举办宴席,至于正使的国书,还请交给本官,由本官上禀主官。”
王道中少卿头前引路,穿过熙熙攘攘的几条大街,不时的为众人介绍两边的店铺,等来到馆驿门前时,对方这才说道。
“……嗯,也好,有劳王少卿了!”冯文山和周清对视一眼,周清默认点头,示意对方拿主意即可,想到既来之则安之,冯文山便点点头回应道。
不过,明智的冯文山并没有询问,魏天子去何处游园,又何时能够归来。很明显,方才王道中的话已经表明了一个信息,他是丞相的鸿胪寺少卿,而不是魏天子的少卿。
“请~~”
王道中对着众人微微一礼,引领众人进入了馆驿。
“冯正使,此间馆驿乃是鸿胪寺属下馆驿,馆驿有院落十二落,现入住馆驿的还有高昌使者团、突厥使者团,以及秦州与会州进京述职的几位大人……”
“各州郡属官回京述职,也要入住鸿胪寺的馆驿?”
冯文山闻言感觉有些奇怪,鸿胪寺乃朝廷常设官职,自秦汉以来,经三国魏晋到如今,虽然各朝各代均有调整,可却从来没有取缔其处理外邦事宜的职能。因而按照惯例,本朝官员无故是不得进鸿胪寺的。
冯文山的话并没有说出,毕竟这是北周的事情,他也不想节外生枝。然而王道中却仿佛明白众人的疑惑,直接了当的对众人解释了一番,因王朝用度捉襟见肘,门下省的官邸尚未修葺而成,外地进京述职的官员便先由鸿胪寺接待。
唐休等人穿过大门,走过一段长廊,却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哭喊之声。
“怎么?馆驿中还杀猪?”校尉马周好奇的嘀咕着。
“啊~~”
又是一声惨烈的喊声传来,众人这次却是听清楚了,是人!是人在求饶。
什么人?
真是怪异,这馆驿内怎么会有如此凄惨声音,难道说……是有人杀人了?
唐休等人面面相觑,彼此对视,眼眸转动,在传递着各种信息。
“诸位,属实抱歉,本官有紧急之事需要处理,还请几位移步,跟随他前往幽兰院下榻。”
王道中听到那惨烈的喊叫声,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对着身后一名仆役吩咐几句,而后对众人躬身行礼说道。
“王少卿请先!”冯文山伸手示意道。
看着王道中急匆匆的背影,唐休等人忽然更加好奇了,前面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诸位大人……”仆役刚刚开口,却被宁檬给打断了。
“冯御史,不如前去看看?”宁檬手握配剑,有些跃跃欲试的问道。冯文山瞅着宁檬的眼神,哪能不明白这位掌楼使的主意,对方问自己也只不过是客套罢了,他还没有自大到可以命令明月司的地步。
“宁掌楼有意,不妨一同前往看看吧!”
冯文山的话说完,唐休看到那名仆役脸色顿时紧张了起来,然而……他的神情根本就不在大家的思考范围之内。
众人没有理会,跟随着不时传来的惨叫声来到一处分苑的门前,那里已经站满了人。
“这些人是何人?”冯文山好奇的问道。
“褐色红中衣,鹿皮黑靴,斩马刀,这是北周近年新建靖安司的人!”宁檬等人神情肃然,盯着不远处那两个身着红中衣的人,同是情报机构,双方自己打过招呼。
“靖安司组建时间较晚,刺探情报的能力虽然不能与明月司相提并论,可是……这帮人却皆是军中精锐好手,皆是擅长杀伐之人,二月里徐州那场大火便是靖安司的杰作!”
公孙校尉接过宁檬的话,将靖安司的来临娓娓道来,甚至其组织优劣性都被其分析了一遍。
“徐州大火?不是说是雷雨天打雷所至?”校尉马周有些不敢置信。
“哼!”
韩冰冷哼一声,傲然的盯着不远处的两人,眼中杀意凛然,虽然徐州的明月卫与他们不是隶属同一楼,可是被敌人烧了刺史府,重创了明月楼,这是所有明月卫的耻辱。
“公孙,这两人不似往常所见的靖安卫!”
宁檬看着那头发散乱的靖安卫,不时的挥刀恫吓那群仆役,而那身材挺拔的靖安卫,却是偶尔阻拦下对方,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不是军中精锐的行为,那头发散乱之人,其眼中的残忍与弑杀是被对方死死的压住了,此人乃是弑杀成性之人,这种弑杀更像是那种酷吏或者是为审讯而疯魔的人!而另外那人,虽然身体挺拔,可是其下身松垮,这不是军中的路数!”
韩冰的审讯手段宁檬是了解的,既然他这样说,那就不会有错。
“靖安司的人历来是军中选调,现在竟然开始选拔其他的奇人异士了,这是个很重要的消息!”
“喏!”公孙和韩冰闻言,共同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