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休等人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默默的看着冯迁的问案,对面的冯迁却也不客气。
“诸位,方才本官说的事情都清楚了吧?那么,现在请诸位按照鞠首归正使被杀的那晚的情景,用情景演示法对场景重新演示一遍。”
情景再现?唐休闻言默默的点头,却也不失为一个有用的好办法。
“试图通过还原案发现场,找到新的线索,这冯迁到也不是笨人。”宁檬轻声说道。
“这位若是笨人,那位怎么会委任他为正使,自古使者就不是寻常人可以做的。
世人只知道马上封侯不易,却不知道使者建功立业更难,自古留名者能有几人?是甘罗?还是蔺相如?亦或者晏婴?难道其他人都是能力不行吗?
错!使者往往肩负国朝使命,深入敌国,孤立无援,这期间还要面对各种生死存亡的大事,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能够全身而退者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唐休侧身,有些感慨的说着,旁边的冯文山却是听得连连点头,只觉得这话都说到他心里去了,自己真是太难了!
说话的功夫,旁边围成一团的人已经散开,只见众人按照那夜的情景分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老三,那夜你在俺右边,这扇门是咱俩守的!”
“没错!没错!我记起来了。”被唤作老三的人,一边低着头思索着一边伸着手指头点来点去的。
“不对,我记得后来我旁边还有一个人,有些熟悉,是谁呢?”
“小翠姐,那夜我们只出去过一次,是给高昌大王子殿下送水,后来我们就在房中,没有出去。”
“正是如此,大人。”其中领头的侍女道。
“嗯!本王可以为她们几个作证,那夜本王在房中喝酒赏月,本王那边的窗户正好可以看见她们那边的房门。”
鞠伯周迎上冯迁凝重的眼眸,开口解释道。
“大王子殿下在房中喝酒,鞠首归自进入房中就再也没有出来?是这样吗?”
冯迁点点头,转身对着把守房门的四个兵卒问道。
“回大人,您说的没有错,那夜鞠正使进入房后,并没有出过房门,房中的灯一直亮着,直到后半夜灯才熄灭。”
“你们又是如何知道房中出事了?”冯迁继续问道。
“嗯~~大人您可能不知道,凡是外朝使者来到俺们这里入住,按照规定守房门的都是两个自家兄弟,两个使者自己带来的护卫,俺们四个人共同守卫。”
“不错!这是鸿胪寺的规定,目的是为了保护使者的安全,甚至每次鸿胪寺的守卫都是从都尉府、长安令等各个衙门随机抽调,每次抽调都会对抽调之人进行筛查,目的自是为了挑选不知情的人,也是为了防止被人有机可乘。”郦道元解释道。
“原来如此,鸿胪寺思虑周祥,佩服!”冯迁眀悟的点点头,此次他们出使北周,因为拒绝下榻鸿胪寺的馆驿,是以这些规矩不太清楚。
“不知冯大人是否听说过十多年前的一件旧案?”郦道元看着冯迁后知后觉的模样,下意识的问道。
“旧案?”冯迁疑惑道。
“嗯!那还是北魏安定王后期发生的一件案子,当时尔朱氏的势力不断壮大,安定王意图联络柔然填为助力,可是令人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当时守卫馆驿的兵卒竟被人买通,戕害了前来平城的柔然单于。”
…
“还有这事?”唐休闻言,转身对着公孙校尉道,对于这位公孙校尉的能力他现在也有些了解了。
“确实如此,安定王邀请柔然单于做客平城,却不想柔然单于在平城被害,听闻当时安定王大怒,责令刑部务必尽快破案给柔然一个交待。
后来,刑部仅用三天时间,便查出了杀害柔然单于的凶手,正是那夜的守卫。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柔然与安定王断绝盟约,再后来失去柔然支持的安定王只得依靠当今的齐主。”
公孙校尉果然没有让人失望,张口便把那段旧事娓娓道来。
“那守卫既然为钱财杀人,可知其幕后凶手?”
冯文山揣摩片刻,眼中带着疑惑问道。
“并没有记载,此案后来便不了了之了。只是没想到这位御史中丞竟然也熟知那段旧事,而且鸿胪寺还做了防范。”
“前世之事后事之师,鸿胪寺能够铭记前车之鉴确实思虑周全,冯大人,咱们大梁朝的鸿胪寺也是这般吗?”唐休赞同的点头,未了随口问道。
“咳咳……并非如此,咱们大梁在圣人的治理下国泰民安,歌舞升平,似这等作奸犯科之事少之又少,更何况还有明月司明察秋毫。”
冯文山略有尴尬的咳嗦两声,而后满脸肃然的对南方拱手说道。
“柔然单于被杀?高昌正使被杀?”
宁檬暗自嘀咕了两句,却正被其身旁的唐休听在耳中,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
……
“嗯!你继续说!”冯迁深深的看了眼那护卫继续问道。
“是,大人。”护卫咽了口津液,继续说道,“那夜,是我们四人守护在房门两侧,正使大人房中的灯光一直亮着,直到后半夜灯光突然熄灭了,而后传来一声响动,我们都感觉有些问题,便在门外喊了几句,可是正使大人并没有理会,当下我们便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推门进去才发现正使大人被杀了。”
“当时,你们在房中有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冯迁继续问道。
“没有!当时正使大人被杀,死状恐怖,我们都被吓傻了,等退出房间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你们?你们四个进的房间?”冯迁眉头一皱。
“不是!当时王大捶被吓得大喊了一声,然后院中的护卫都跑了过来,再后来大王子殿下等人也来了。”
“这……这怪不得小人,当时那场景真是太吓人了,正使大人满脸血痕,整个人倒在血泊之中,房中火烛、桌椅被打翻在地,就是现在想想还心惊哩!”
“许是有贼人行凶,鞠正使在与凶手搏斗,当时你们若是进去援手,首归也许就不会死了。”大王子鞠伯周凝重的说着。
“殿下,当时房中并没有打斗的响声,鞠正使也没有发出呼救的声音,却也怪不得他们!”
郦道元闻听此言,上前一步反驳道。
鞠首归是高昌的正使,他的死朝廷或多或少都有责任,可是在没有找出凶手之前,脏水是不能直接泼到朝廷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