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
老者闻言,嘴中嘀咕了一声,再次打量了眼唐慎微。
“将军不在,你们改日再来吧!”老者摇摇头,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关闭府门。
“啪!”
慕容仇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上前一脚将大门踹开。
“包围谢府!”
慕容仇横跨短刀,杀气凛然的冲了进去,完全不理会身后那老者的喊叫。
身后五十名靖安卫紧随其后,迅速将整个府院占据,行动间干净利索,看的唐慎微不断点头,不愧是军中百战的精锐。
“谢峰何在?靖安司校尉唐慎微求特来借一件东西!”
唐慎微右手持剑,高声对着房屋内喊道。
借东西?
慕容仇有些搞不清对方这说什么?不过既然是一同前来的伙伴,自然是选择信任对方。
“靖安司的人~~”
唐慎微的话音刚刚落地,便听房中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来人虎背熊腰,面色魁梧,看年龄也就是四十多岁,只是那两鬓间生出了些许白发,沧桑的脸颊带着难以填平的沟壑。
“可是卫尉将军当面!”唐慎微拱手问道。
“某家便是谢峰,你们靖安司不替丞相守门,来某家的府邸做甚!”
谢峰双眸露出凝重的神色,盯着唐慎微。
“借谢将军的头颅一用!”唐慎微铿锵有力道。
“……”
谢峰的眼神微缩,再次深深的打量了眼唐慎微,而后瞅了眼满院的靖安卫,嘴角微微抽动两下,露出一丝苦笑。
“该来的还是来了,当初某家曾劝陛下不要西迁……唉……”
谢峰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事到如今说再多又有何用,自己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吗!
“某家是第一人,却不会是最后一人,只是……不知宇文泰给的什么理由?”
谢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唐慎微问道。
“侍中侍郎王洪奏报谢将军心系敌国,阴谋叛乱!”
“王洪?哼!这个小人,当初若是斛将军,某家咱就将他一刀两断了!”谢峰满脸的不屑说道。
“谢将军,你是自己动手,还是由在下……”
唐慎微的话没有说完,却见谢峰突然跪倒在地,五体投地的对着南方行跪拜之礼。
“后辈不肖子孙谢峰,愧对先祖在天之灵!”
嘭!嘭!嘭!
谢峰结结实实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这边默默的起身。
“南方?此刻他不应该跪拜皇宫那位吗?”
慕容仇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的恩德,某家咱就已经报了,自来到长安城,某便知道终有一死。当初某家便说过,若是在高欢的洛阳城尚有一线生机,可若是来了宇文泰的长安城,那便是十死无生!哼哼……宇文泰的城府岂是高欢可以比的,临死前,某家也奉劝两位一句,锦绣前程谁人不爱,可命却只有一条,小心莫要被人当作弃子!”
谢峰神情素然,言罢做出一副引颈待死的样子。
“慎微……”
慕容仇脸色微微一变,压低声音对唐慎微唤道,而后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身后那些靖安卫。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挑拨离间,不管对方是好意还是歹意,他们二人都必须小心谨慎。
“不愧是陛下的谋将,临死前还要诋毁丞相,难道你以为这些靖安卫会被你的三言两语所策反不成!”
唐慎微眼眸转动,计上心来,顿时大声呵斥道。
“你身着乌衣,跪拜江南,莫非你是前晋谢氏子弟?”
唐慎微不等对方说话,直接转移话题问道。
“谢氏一门的荣耀岂是尔等可以问询的!”
谢峰闻言脸色一变,仿佛被人触碰到了逆鳞,厉声呵斥道。
“……谢氏的辉煌,在下的确无缘一见,不过……在下却听闻一首诗词,名为乌衣巷,今日便送给将军,伴你上路吧!”
唐慎微眼眸闪过回忆的神色,并不理会对方奇异神色,而且缓缓道出一首短诗。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噗!”
随着唐慎微的话音落地,一道剑光宛如闪电一闪而过,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愤怒在那个夜幕下落下了帷幕。
“丁大人有令,谢峰心系敌国,阴谋叛乱,其罪当诛,尔等不知者无罪,都散去吧!”
瞅着谢府那些家丁奴仆瑟瑟发抖的拥挤在一起,唐慎微挥挥手,示意靖安卫装上谢峰的头颅,而后对他们大声喊道。
出了谢峰的府邸,慕容仇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慎微,你为何做诗辱他?”
“他辱丞相在先,让他在悔恨中死去算是对他的惩罚吧!”
唐慎微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听得众人心底发寒。
原以为只是那位慕容校尉不好讲话,没想到这位发起狠来也不是善茬,竟然要对死人惩罚……
……
夜已深。
唐慎微等人返回靖安司复命去了,却不知道就在离谢峰府邸不远处的院落中,有人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全部看在了眼里。
一盏油灯散发着昏暗的光亮,照不出三步的距离,薛仁只能隐隐约约看清对面有人。
良久,一声急切的青年声音响起,谢将军被这帮狗贼杀了,陛下那边又少了一个臂膀!
“谢将军的死,说明宇文泰已经开始动手了,咱们的计划是不是要提前开始!”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开始?怎么开始,宇文狗贼盯得那么紧,如今靖安司又开始张目,这陛下那边怕是越来越难过!”
“那就这样等着宇文泰的势力不断壮大?诸位可还记得前朝魏武帝囚禁汉天子的事情,一旦宇文泰彻底掌控长安,只怕陛下终将沦为汉天子的下场!”
此言一出,众人却是沉默了下来,不知改如何是好。
“那位……有消息传来吗?”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闻言皆是屏住了呼吸,仿佛生怕错过重要的消息。
“诸…诸位,在下有那位的手令……”薛仁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集会,心中有些胆怯,但他还是按照那人的吩咐将令牌放到了油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