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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努力一点才对,不要落伍!”

聂耳一回上海,就要看电影,但因事耽置,第二天才得以看上《有夫之妇》。可是意犹未尽,聂耳还想到“夏令配克”看《血溅情鸳》,“到那里才知道是猪表演。标价太高,懒得看。”对于《有夫之妇》,聂耳大有观感:“这部片子,在国产声片中算是进步了些,在情节方面已稍带有前进意识。描写工人生活的一部分,着实是过去中国片所未有过的。”“在工人受伤,夫妻二人的谈话,应当还要加长些,使得深刻到每一观众脑里”,浪费“再好没有的可以鼓动的良好机会”,可见“天一”胆子小。至于所插的五彩片,“音乐声太小,不影不清”,“简直太‘拆滥污’。”还不如为“天一”配奏的《月下花前》。“天一”孟君谋来联系订约,就此解释:“这是试验,以后再不会发生的。”(6月3日)

6月4日,执委会决定“和‘天一’拍片”,“收音,起码一百元一片”。孙瑜、金焰来了,金焰很可能知晓聂耳在田汉影响下左转的情况,对他说:“我们努力地干一干”。聂耳“突然想到从声乐上去努力,越想越觉可能。我的年龄、体格、气功已经够资格。”不过,近在眼前的发展还是电影。5日,孟君谋来谈“天一”事,匆匆来去。6日,“天一”布景主任沈西苓来,他知道聂耳是“怎样一个人”,“谈起来非常投机。”聂耳又陪孟君谋到黎锦晖家,商定后日讨论剧本,聂耳就带了故事来看。8日正是端午节,吃了四分之一粽子,由汉返沪后第一次拉基练,“手特别酸”。孟君谋爽约了,聂耳就在黎锦晖家吃晚饭,“喝烟台啤酒”。

很想在筹拍的《芭蕉叶上诗》饰演乌正阳这一角色,6月9日聂耳得知自己无望于此:“什么希望都成为泡影了。”他在日记中写道:“任你多大天才,想在‘明月’发展总是靠不住的。”早上周伯勋来,他为演《续故都春梦》留起了胡子,又是一个刺激。翌日,走,去苏州,上海“火车站除了月台和几间卖票房存在以外”,被炸得“简直破得不成样子”(6月10日)。聂耳此行赴苏是同一个伙伴参加所谓海威伊(夏威夷)音乐队演出,有各种器乐的合奏,有他的口琴独奏,还有“非洲博士”演说,有意“改变一下方式做反帝宣传,结果大失败”,因为苏州观众不懂国语(6月11日)。12日,匆匆翻完刊物发表的田汉《梅雨》,演出结束后领得十元酬劳。13日返沪,在苦等列车的四个半钟头内,买份《时报》看,“读孙瑜一封公开的回信有感。他好像有希望起来。”在左翼影评的引导下,电影明显在进步。又看到“郑君里、莉莉、钱镗合演的片子有宣传”,聂耳“想投银幕的心更切”,决计到上海后“要去活动一下”。一回到明月社,就又“烦躁不堪”,“想来想去,‘明月’无望”。袁春晖来信,她也想出来,并要聂耳去考中央大学音乐系,但这“经济便成大问题”。

6月15日,沈西苓来了,跟聂耳谈起正在创办的《电影艺术》周刊,该刊是左翼电影理论批评刊物。巧得很,这天聂耳正思忖着给《电影时报》投稿。随后,金焰请聂耳到国泰大戏院看电影《奈何天》,“还好!”在当天日记顶端的空白处,聂耳写下显然是针对黎锦晖的非议:“所谓社会教育、儿童教育,自己有着一班失学的儿童还不去教育,这是多么笑话的事。”接下来还有一句:“我的革命的艺术的出路已渐渐入门了,努力去吧!”这是当天的最大收获。

翌日,彻底认清小白“她是没有真的爱我的可能”,聂耳日记在用大篇幅回顾、分析、指责白丽珠在感情方面的种种不是后,作出结论:“爽爽快快地 拉倒吧 !忘了过去的一切!”同天,见到金焰发表在《电影时报》的《献在爱好我的观众之前》,宣告自己对时代的认识,指出中国电影必要走的而且唯一的出路,只有打消对帝国主义、资产阶级的幻想,集中起力量来打倒帝国主义。好友的激进,一时激起聂耳的“发表欲”(6月16日)。

又是电影,大东有声影片公司请明月社出一两人助演和教唱歌,王人艺负责拉琴,拿一个调子给聂耳看。聂耳就练了一会,“自己跟着唱”。《芭蕉叶上诗》的对话拿来了,聂耳“嚷了两遍,好像从前背剧本时的神情”,愈觉得乌正阳这一角色“看来着实适合我的个性,可以自信能做,而且会好。”只是不能如愿,在一句“碰到了这般人又有什么办法”的感叹后,聂耳话锋突转:“何况这剧本毫无意义,社会所不需要的东西。”黎锦晖“来讲剧本”,聂耳消极以对,“听了只想睡觉”(6月?日)。

熬夜撰文,抄稿寄《电影时报》。执委会开会分配“天一”的两千元,最高150元、最低30元,聂耳80元(6月21日),这正是其在明月社地位的折射。“一人到‘百老汇’看《芳兰姑娘》”,“游‘大世界’,无聊极。”(6月22日)聂耳形单影只起来。好消息也有,“睡眠不足,精神不足”,正伏桌瞌睡,被“联华”的宗维赓叫醒,告诉他“稿子可以通过”,要其“继续再写”(6月23日)。“谈谈心找聂子”,这是胡笳对聂耳的基本评判,她果然来找他谈心了,谈的是“她已在‘大东’订了合同拍一部有声片,饰要角。”(6月25日)“起床时头更疼得厉害”,明月社的“罗靖华也编起剧来,用张资平的《群星乱飞》小说改编,里面一个会拉提琴的男主角是预备给严华做”,让聂耳又一次失望。此前写的文稿“依然没有登出,总提不起再写的趣味”,这时“《电影艺术》也要稿子”,聂耳暗下决心:“应当努力一点才对,不要落伍!”(6月26日)

6月27日,明月社的几个女孩子闯到聂耳的屋里,就在他的面前换衣服,“她们是有说明在先,不怕难为情的。”原来是孙瑜拍《火山情血》请她们帮忙,“今天在第二厂拍戏,所以要收拾得比较漂亮些。”该片还有南洋酒店里的海威伊乐队镜头,也需要聂耳等人担任。没有吃午饭就去了,“到两三点钟才开始拍。镜头颇不少。莉莉的Hula Hula Dance真有点肉麻。”夏威夷胡拉舞穿的原本就少。“一个南洋酒店的布置,里面坐着一些像日本人样的男女顾客。”还有拳击,“那些女子的装束,看了便肉麻!”同去的伙伴异议这哪像是南洋的实景,“那些女的简直是像要去洗澡的样儿。”聂耳换上借来的白裤,“台上一坐”,“周围都是黑色恐怖”,两把吉他,一把尤克里里(夏威夷小吉他),一把曼陀林,弦却是麻绳做的。“奏乐还相当起劲,很像苏州表演时的神情。”但是,只有两把吉他可以发音。

聂耳当天找到黎锦晖,劈头第一句话的就是请其帮忙介绍拍有声电影,“练习练习上镜头”。黎表示现正与明星公司接洽,对方要整个明月社包拍,已收到郑正秋来信,并告知聂耳届时陪自己去交涉。此外,黎还讲了一个《卖歌寻女》剧本故事,想给“明星”拍摄。事后,聂耳觉得黎锦晖“无时不是在表现着他的个人主义,大湖南主义!”“难怪这般人的不会觉醒,诚然麻醉已深!”当晚,聂耳就写了一篇短文《下流》,直到2点才睡(6月27日)。

《下流》倒不是针对黎锦晖而发,文章扭住蔡楚生的一句话展开议论。蔡导演似曾口不择言:“《粉红色的梦》已经是拍完了,我正预备拍一部下流的东西。”文章指出:“所谓‘下流’,当然是站在资产阶级的道德立场所决定的‘下流’。劳苦群众为了肚子吃不饱而做非法举动,失业者因为没有饭吃而做强盗,当土匪,站在四马路拉人……无疑地,便是他们认为的‘下流’。”由此,自然地引出一问:“楚生要拍一部‘下流’的东西,不知他怎样去决定这‘下流’的意义?”本着“给他一点影响”的良好愿望,聂耳写道:“在这部所谓‘下流’的作品里,至少会描写出多量的下层阶级生活,同时暴露出‘下流’的必然性。”紧接着一转折:“否则,必是替资产阶级统治者做欺骗大众、麻醉大众的工具!”最后,“热烈地希望”蔡楚生“能很快地走上一条正确的大道”,并“期待着这青年导演的‘下流’作品的到来!”短文酣畅淋漓,并首次使用“黑天使”的笔名。这“黑天使”嘛,便是去年九一八前一天看的德国电影《蓝天使》片名化出来的。

聂耳第二天起床后,便将稿子抄好,交周伯勋,投稿给《电影艺术》(6月28日)。母亲来信,告知三哥的婚期,关心他的婚姻,想去询问袁春晖家,要儿子回云南。从母亲来信中还得知翟淑仙因生孩子难产而死于非命的死讯,“Marriage is grave!”(婚姻就是坟墓)聂耳不由得想起自己这位“四干爷爷”对后辈的教诲。29日,给母亲复信,涉及与袁春晖的婚事,宣称“我是为社会而生的”(聂耳《致母亲[彭寂宽]》,1932年6月28日)。

6月30日,《芭蕉叶上诗》开拍。下午,聂耳到“天一”摄影场,他在该片参与音乐工作,凌晨2点才回。“那些服装,不知是什么时代?布景、舞台不近情理,有歌舞没有乐队。表情都差”,聂耳意见多多。翌日午饭后,由大汽车接到“天一”,“等了好久才开拍,闷极!打瞌睡!”对饰演男主角的严华尤为看不顺眼:“他算什么,做了这么一点臭角便摆起臭架子来。”况且这位有揩油明月社的嫌疑,正查他的账呢。那天导演李萍倩不很高兴,“镜头也拍的少”。第三天拍戏,呆看天,打瞌睡,“整天只收了《毛毛雨》和《等一等吧!》的过门。”“时间简直牺牲得太不值。”(7月2日)7月3日,“乐队等了一天,完全没有收音,最后要收《安眠》,突然收音机坏了。”但,4日,“到‘新光’看试片”,却发现“成绩还不错。”

7月5日,被大车“照例拖到‘天一’。”一直等,到下午4点钟还没开拍,“和导演商量明天再拍。”那天,聂耳遇到“联华”演员、编导王次龙,“他的片子也快开拍”,聂耳“想和他演个角,他表示很愿意。”当晚,查账,弄得严华等相关人下不了台,聂耳与王人艺等新任掌管图章存款事宜。

聂耳心心念念的还是电影,7月6日,“和从前到云南的朗华公司大胖子谈去云南做影片事,很有可能性”。二人做如下分工:聂耳“负责写信探问云南消息,他负责找摄影机及工作人员。”当晚,看“联华”影片《人道》的试映。连夜写作。次日,写好《看〈人道〉试片随笔》,交稿。中午,写信给廖伯民商量赴滇拍片事。没到“天一”拍片,晚赴“丽娃丽妲”消夏同乐会,“玩得很无聊”(7月7日)。

7月8日,又看试片,这回是强声有声彩色制片公司的《十九路军一兵士》,演绎一广东士兵参加淞沪抗战,英勇受伤,仍高呼:“冲锋……冲锋……为中华民族的生存而冲锋……”不久后奔赴前线,建立军功。这天,聂耳还到黎锦晖家谈继订拍片事,“班主”对他还是颇为倚重。而聂耳萦心于怀的是当天所看的试片,当晚回去就写影评《十九路军一兵士:新闻片凑成 大可赚钱》,副标题将观点表达得要言不烦。

后几天颇忙,谈拍戏、拍戏、看电影、写影评。和王次龙、苏怡“商量服装”;“联华”笑星韩兰根要聂耳“替他‘大东’的角,没有十分决定答应他。”(7月9日)到“卡尔登”看电影《三十六行》,“简直是聂耳博士在‘联华’的讲演。”聂耳有十成把握地认为:“节目中有很多我可以做、能做,而且是做过的。”当晚到“天一”,“和锦晖在电话里谈收音事”,挨到凌晨1点回(7月10日)。翌日,替《芭蕉叶上诗》男二号唱《等一等吧》(7月11日)。 55QDmPLzC8JVIYh6ICNo1ub/bDTyzKZKagWstmEHLfR6yFznpk4FMFxn8I6Halh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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