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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非洲两百年

马里只是非洲的一个特例,却反映了整个非洲的一个重要特征。与人们将非洲当作混乱大洲不同,事实上,在同一时间里,非洲五十多个国家和地区中的大部分都是处于和平之中,但非洲国家的稳定性确实又不如其他地区。

非洲人民大部分都希望和平,但他们却无法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从某种程度上说,非洲仍然在承担别人给他们带来的苦果。

马依噶说的没错,在欧洲人到达之前,非洲并不是一个文明荒漠,它不仅有国家雏形的部落,还产生了若干以贸易起家的巨大帝国。即便不提埃及和埃塞俄比亚,在西非,也以现代马里为中心先后出现了加纳、马里和桑海三大帝国。在非洲中部的大湖区,虽然国家制度没有西非先进,乌干达历史上却也出现过布干达王国,以及卢旺达、布隆迪王国。在南部的津巴布韦,一个名叫大津巴布韦的文明留下了巨大的石头建筑,给当年发现遗迹的欧洲人留下了难题,他们想否认这是非洲本土文明,却又找不到证据支持他们的移民理论。

即便不说国家,从更大层面上,世界三大宗教里的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一直在非洲传承,从来没有断绝。在埃及和埃塞俄比亚,基督教文明已经有了近两千年历史,他们的信仰更接近早期纯粹的基督教,而不是后来被改造过的欧洲基督教。

人们也许不知道,在欧洲人去之前,非洲一半左右的土地已经扎下了伊斯兰教的根,这个当时席卷世界的强大宗教给非洲带来了先进文明,也让他们有了反抗西方入侵的思想凝聚力。

但这一切文明的因素在西方入侵之后开始彻底洗牌,原本形成的部落和国家疆界被强行抹平,不同的部落和民族被拉入了没有共同渊源的政治架构之下。

不可否认,西方入侵给非洲带来了现代生活,当地人也开起了汽车,用起了手机。在非洲的任何角落,都已经有了现代科技的痕迹。更重要的是,现代科学产生的医药技术让非洲的人口死亡率迅速降低,即便面临着严重的艾滋病威胁,人们的平均寿命仍然大幅度增长。不管走到哪一个非洲国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批的青年人和儿童,他们虽然生活艰辛,却都坚强地活了下来。

西方殖民体系虽然离开了非洲,却给这儿留下了一个最大的包袱:西方人统治时期任意划分国界,强行把不同的民族拉在一起;到了非洲独立时代,非洲人继承了这种疆界和政治架构,产生了巨大的磨合成本。非洲国家内部,以及国家与国家之间,无法建立一套稳定的政治秩序,让每一个部落、每一个人都感到满意。巨大的摩擦几乎让非洲所有的国家都陷入了强烈的颠簸。

马里曾经是颠簸较少的国家,但在几十年后,随着应力的增大,终于产生了强震。而在其他国家,比如索马里、埃塞俄比亚、卢旺达,更是造成了巨大的悲剧。非洲人在一次次尝试着将西方人留下的不平衡释放掉,但这释放的过程,却如同一次次超级地震,将无数的生命埋葬。

在另外一些国家,为了防止悲剧的发生,强人们开始上台维稳。他们上台的初衷并不是暴政,只是为了维持住殖民体系留下的不稳定架构。但维稳产生的高压最终带来了巨大的统治成本,让政权本身也难以维持。在扎伊尔(即现刚果民主共和国),强人蒙博托成了非洲形象的代表。乌干达的阿明、中非的博卡萨,他们由于缺乏必要的知识,只能依靠条件反射式的高压进行统治,将国家变成了超级监狱。

最近下台的穆加贝声名狼藉,但他也曾经被尊为民族英雄。他既完成了从白人到黑人的改朝换代,又在一段时间内维持了殖民地时期留下的社会结构的稳定。但最终他维持不下去了,必须依靠高压进行统治。在前半段世人将他捧得过高,在后半段又将他贬得太低,但他其实是连贯的人。他曾经努力维持,却又被他维持的社会体系拖住,要想继续下去,只能更加强硬,否则,这个社会依然会崩塌。

要想了解非洲的问题,不能仅仅了解那一个个貌似可笑的将军、领袖、独裁者,而应该了解决定了他们“表演”的社会环境。可以说,当西方殖民体系撤出非洲时,由于国家结构天生的不稳定,必然需要很长时间的局部“地震”,才能出现稳定的国家。如何带领人民度过这个不稳定阶段,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难题,需要时间去解决。

更麻烦的是,这个难题留给了本来知识就不足的非洲人。他们在殖民时期就没有接受过足够的宪政教育,缺乏政治架构能力,当被赋予如此重大的责任时,他们只能依靠权力本能地去构建更加稀奇古怪的政府。于是,非洲成了人类政治的试验田,不同的国家选择了不同的方案,有的选择社会主义,有的选择资本主义,还有的选择威权或者独裁。加上国家之间、部落之间的摩擦,非洲变得错综复杂。

不过,当我们这样泛泛谈论时,又错过了非洲每一个国家的独特性。事实上,经过几十年的试验,现在的非洲已经开始分化。有的国家经受住了“地震”的考验,正在步入稳定期,而有的国家却陷入了更大的不稳定状态。

将非洲看成铁板一块是错误的,非洲的政治领袖也在一代一代演化,从最初的知识不足到如今大多具有全球视野。

非洲的第一代领导人大都是斗争起家,他们相信人定胜天,强调国家控制。

由于第一代领导人无法率领非洲步入发展轨道,第二代领导人依靠政变上台,开始了另一次蛮横的试验,依靠强力、封闭来维持政权的稳定性。著名的非洲独裁者大都出自这一代。

当非洲人理解了独裁的危害时,第三代领导人上台了。他们以反对独裁起家,却又明白非洲的离心力太强,暂时无法过渡到西方式的民主,他们往往建立了民主架构,却又采取威权统治的方法长期执政。这种方法还算不上民主,但比起前两代领导人,这种执政方式已使国家变得更加稳定。

当第三代领导人下台后,有的国家会保持威权制,另一批则会转向更加民主和灵活的架构。从这个意义上说,非洲迟早会和美洲、亚洲一样,产生一批明星国家。

从2014年开始,到2017年,我曾经两次前往非洲考察那里的社会和政治演化,本书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写成的。它追述了非洲文明的发展轨迹,从基督教、伊斯兰教进入非洲开始,到西方人对非洲的影响,当然更主要的部分留给了非洲独立后的自我挣扎。

在非洲,基督教是最早落地的现代宗教,除了埃及之外,最著名的基督教国家就是埃塞俄比亚。于是,我们的故事从埃塞俄比亚开始讲起。 AyH7lRqF3MujO9xz/+RaWmbYjdg34CKbu9REBGE4qT1MFMf2Vgb1uWdJT5XPFW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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