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伊水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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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水十三,生长于南方小城,性格闲散不受束缚,文风偏温柔细腻,热爱自由的浪漫,以“喜欢”为下笔第一准则,愿你我永远灿烂。作品《余烬燎原》现已上市。
当情绪陷入低谷时,我习惯搬着望远镜上天台去看星星。
天台是公用的,平日除了晒被子,很少有人来,至少这些年的夜晚,我鲜少见到其他人造访,这里俨然成了我夜间观星的秘密基地。
可城市的夜空极具不确定性,星星时常被厚厚的云翳遮住,大多数时候,我只能看见月亮,今天也是如此。
不过没关系,能看见月亮也好啊,月亮多漂亮。
脑中闪过这句话的时候,响起的不是我的声音,而是另一个遥远的声音。
正组装望远镜的我骤然顿住,下意识地望向天空,忽然觉得有点儿孤独。
拥有第一台天文望远镜那天,朋友和我一起把它抬上了天台。
那时,除了兴奋,我再无其他情绪。搬着二十多公斤的大家伙,我们也热情满满,直到从袋子里抖出来的各种部件摆了一地,才后知后觉地苦恼起来。
特别是在观察过天气后,我打起了退堂鼓:“今天连星星都看不清,不如就算了吧……”
朋友是行动派,她早已低头认真搜起安装视频,头也不抬地说:“能看见月亮也好啊,月亮多漂亮。”
月亮多漂亮——后来,我无数次想起这句话。
如果没有这句话,没有继续把望远镜装好,我可能还要再晚一点才能领略到月亮到底有多漂亮。
那是相机无法呈现出来的样子,反射的光漂亮,圆弧的形状漂亮,透过目镜映出的每一道崎岖纹路都漂亮到震撼人心。
那天的夜空与今天相似,我们激动地凑在一起,用手机记录下一切,并约定一定要在天气好的时候再一起看一次星星。
事实上,时至今日,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再和她一起看过月亮,更遑论看星星。
就算我拍下过土星和木星,设备也换了又换,却始终没有机会再与她分享。
我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再具体一点来讲,上一次我们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
将思绪拉回来的时候,我猛然发现,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毕业后,我们不在同一座城市,失去联系的日子已经太久。
我是一个很念旧的人,可我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念旧,所以,在长时间不联系后,有时就算只想跟她打个招呼,我都会感到畏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而生活本就是洪流,裹挟着时间推着我们往前走,在这个过程中会失去多少,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所以,凭什么认为有人会在匆忙的生活里不忘想念你?
虽然这么想,但也许月亮的引力不仅控制着潮汐,还掌控着我的情绪,我依旧在一时的情绪上头时点开了与她的聊天框。
“晚上好啊。”我这样说。
我以为她会回我一个“晚上好”,却不想她并没有回以这样疏离的寒暄,而是直接问我:“还在担心比赛的事吗?”
我一愣,许久后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这样问。
前几日,因为一场比赛中的小插曲,我连续几天在朋友圈发出抱怨的文字。
我发泄情绪的方式向来是这样,文字琐碎且毫无逻辑,朋友们大多习惯了,所以不会在意。
我以为她也不会,她也许都不会看见。
事实上,她确确实实看见了,并且记在了心里——
我看见她接连分享了好几个链接,都是与比赛相关的各种技巧讲解,我突然生出失而复得的释然。
你凭什么觉得有人会想你?
你又凭什么觉得别人不会想你?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久到月亮从刚探出天际线升到头顶。她告诉我,她一直关注着我的消息,告诉我她很担心我,还告诉我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找她。
直到结束时,她才后知后觉地问我:“你怎么突然想到找我聊天?”
我想了想,有些笨拙地把手机镜头对准了望远镜的目镜,学着以前那样,拍下一张还算清晰的月亮,而后坦诚地告诉她——
“因为月亮告诉我,我很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