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考证,希腊黑暗时代晚期,多利亚人移居罗德岛(指岛屿),先后建立三个城邦:林多斯(Lindus)、雅丽索斯(Ialysus)和卡米洛斯(Camirus)。古风时代,这三个城邦由僭主统治,公元前490年臣服于波斯。公元前478年,它们加入提洛同盟,遂成为雅典的属国,公元前412/411年,与开俄斯等邦一起,反抗雅典的统治,投向斯巴达。公元前408/407年,可能出于安全和商业上的考虑,三个城邦宣布联合,史称罗德岛国 。公元前4世纪初期,罗德岛建立民主制,把城邦居民编入德莫(村社)。马其顿王国兴起并征服希腊后,罗德岛一度受制于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逝世后,“继业者之战”遂起,罗德岛趁机独立。之后,“继业者”们纷纷兴建新城,建立各自的政治中心。许多东方城市的新建或重建,使东地中海的贸易趋于繁荣, [1] 罗德岛趁势发展。至公元前2世纪中叶,其海上势力的发展达到极盛,成为爱琴海乃至整个地中海地区重要的海运中心和海上强国,同时亦成为影响希腊化诸王国之间、罗马和希腊化诸国之间博弈的重要因素。罗德岛的海上势力在政治、经济和军事层面均有所发展。
其一,就政治层面而言,罗德岛实行中立政策,凭借雄厚实力和良好声誉,多次出任“仲裁者”角色, [2] 不仅是诸希腊化王国拉拢的对象, [3] 还是希腊化三大强国矛盾冲突的“缓冲阀”、海上城邦独立自由的“捍卫者”。从公元前3世纪到前2世纪中叶,罗德岛多次调解各国冲突,如在拜占庭冲突期间,罗德岛在托勒密和塞琉古之间斡旋,成功地劝服托勒密释放安德罗玛科斯(Andromachos,塞琉古王子) [4] ;第四次叙利亚战争期间,安条克三世进逼埃及,罗德岛应埃及请求,积极参与调停、仲裁; [5] 公元前220年到前217年,希腊爆发同盟战争(Social War),罗德岛担心马其顿王国趁势做大,便极力调停,促成和谈; [6] 第一次马其顿战争期间,罗德岛与托勒密、雅典等国一道再次参与调停,取得一些成果。 [7] 罗德岛调停地区争端、维护区域和平,实质上是为了维护自身海运贸易的畅通,提升其在区域政治中的影响力。若其核心利益受到威胁,罗德岛亦不惜动用战争手段予以维护;公元前220年,拜占庭对穿过博斯普鲁斯海峡的船只征税,此举损害了包括罗德岛在内相关邦国的利益,一些城邦纷纷求助于罗德岛。罗德岛遂以海上诸邦领袖的身份,派遣使者前往拜占庭交涉,遭到拒绝后,领导海上诸邦向拜占庭宣战,同时使出外交手段从中斡旋, [8] 拜占庭被迫接受和谈,放弃之前的要求 [9] 。罗德岛对此次冲突强硬且灵活的处置,不仅维护了自身及其他城邦的海事利益,也借此巩固了其海上强国的地位,提升了在东地中海地区的政治影响力。
其二,就经济层面而言,罗德岛依凭其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大力发展海运贸易。罗德岛拥有数个天然良港,组建了一个大型奴隶市场。据狄奥多罗斯(Diodorus Siculus)记载,商人们时常往返于罗德岛和埃及之间,罗德岛为此获利丰厚,埃及已然成其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之一。 [10] 从公元前3世纪开始,随着埃及海上势力的衰落,罗德岛继而成为东地中海地区的海运中心,尤其在马其顿衰败之后,其海运中心地位更为稳固,加上有罗马庇护,罗德岛贸易航线四通八达,其商人的踪迹东到叙利亚、腓尼基、奇里乞亚和潘菲利亚,西到西班牙、非洲和高卢,东北至克里米亚的希腊城市,北及喀尔巴阡山区。 [11] 除了保卫本国海运贸易的安全外,罗德岛海军也为他国海运护航,从中获取酬金。公元前178年,罗德岛应帕尔修斯的请求,派遣一支舰队护送其新娘(塞琉古四世的女儿)前往马其顿,获得不菲的酬金。 [12] 此外,罗德岛颁布《罗德岛法》作为海运航行的准则,此法令得到东地中海所有商人的遵守, 为后来罗马的海商法和拜占庭帝国的《罗德海商法》( Rhodian Sea Law )的形成奠定了基础。罗德岛打击海盗雷厉风行,从而赢得了“商人之友”的美称。 [13]
其三,就军事层面而言,罗德岛融合希腊三列桨战舰和海盗的二列桨希米奥里亚战船的优点,造出三列桨希米奥里亚战舰;此种战舰机动性较强,成为罗德岛海军的主力战舰。从古代史家的记载中,尚难以确定罗德岛战舰的总数,但亦可一窥其非凡的海军实力。据波利比阿(Polybius)记载,在第二次马其顿战争前夕的一次海战中,罗德岛以损失3艘战舰的微小代价,击沉马其顿大小舰船50艘,俘获7艘舰船及其船员,重创马其顿海军。无怪乎波利比阿称罗德岛为“海洋事务的主宰”。 [14] 据斯特拉波(Strabo)记载,罗德岛大力建造兵工厂,制造各式武器设备,尤其对造船厂的管理甚为严密;他认为罗德岛在很长一段时期内控制着海洋。 [15] 实际上,从公元前3世纪末叶至前2世纪中叶,罗德岛在很大程度上掌握了爱琴海地区的制海权,其强大海军既是打击海盗和维护海运安全的重要保障,也是制服他国和海上扩张的坚实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