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芳染忽然嘤咛了一声,眨了眨眼。
岑守拙察觉到怀里的身子不似方才那么僵硬,变得柔软温暖。他知道她缓过来了,松了一口气,如劫后余生一般欣喜若狂。
龚芳染发现岑守拙在吻她,羞得不敢动,只能又闭上眼装做还未醒。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唇已经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如火一般熨烫着岑守拙的嘴唇。
那热度像是一条游走的火龙,从唇上一直蔓延到发尖,让岑守拙身体里的血脉又开始躁动起来。
“汪”岑守拙憋不住叫了一声。
“你!!!”龚芳染羞愤得抬起手就要打他。
岑守拙在半空中攥住了她的手腕:“别打,就让我好好亲亲你。”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和撒娇的意味。
想来岑守拙大概是被她方才的样子吓坏了,龚芳染也有些眼酸,便放下手由得他去了。
“咳咳”听得身边有人干咳,龚芳染惊觉两人此刻身在大街边,忙不迭拍了一下岑守拙示意他放下自己。
岑守拙这才意犹未尽,松了手,扶她站稳。
“嘶。”龚芳染此时才觉得手臂疼得厉害,捂着胳膊倒吸了一口气。
岑守拙忙带着她回到寻物坊他的房中,关上房门。
“让我看看。”他朝龚芳染的胳膊抬了抬下巴。
龚芳染也不似寻常女子那么扭捏,况且要真受伤了,早点让岑守拙检查还好,直接拉起袖子。
她白皙手臂上有两个清晰的青紫色指印子,看得岑守拙都倒吸冷气。
“老夫人六十好几的人了,力气如何这么大。”龚芳染皱眉嘀咕。
别说是力气,方才她行动起来的速度也不似常人。虽说普通人在危及之时也会短暂的爆发惊人的力量,可是那都是在不自觉的情况发生的。这个老太太却分明对着爆发力收放自如。是她平日都隐藏起来了,还是她本来就只能在短时间内维持这个爆发力。
或许,周老夫人也是被妖怪寄生的,知道这孩子的情况,所以才阻拦家人找捉妖师?
如果周老夫人也跟之前那些人一样,是妖怪下山后恰好遇见刚生下来的孩子便占了孩子的肉身。那就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了。
也就是说,这个妖怪寄生在凡人身上不只是最近二十年的事了。
只是再往前呢?还有吗?如果还有,最早又是什么时候呢?
岑守拙想得出神,给龚芳染的手臂上抹了一层有一层药膏却不自觉。
龚芳染抢过药膏瓶子盖好:“你这是糊墙吗?一瓶子都抹完了。”
岑守拙惊醒过来,讪笑:“我这不是心疼你吗?多抹点好快。”
龚芳染嗔怪地翻了个白眼:“好了,不要肉麻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要回去了。。”
岑守拙送龚芳染上王府的马车之后,还独自在房中琢磨良久。越想越觉得,这事他不能不管,可是今日周老夫人对他起了戒心,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太太第一个就会想到他。所以他一定要得到周府其他人的同意,不然贸然下手,后患无穷。
门上传来敲门声,岑守拙抬头一看外面,原来天已经黑了,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找他?
“岑公子。”
门外传来的声音有几分耳熟。
岑守拙侧头想了想:这不是那个周管家吗?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岑守拙一打开门,周管家便鬼鬼祟祟进来,对岑守拙郑重行了个礼:“劳烦岑公子再跑一趟。”
既然对方主动找上门来了,岑守拙倒不着急了。他要借这个机会,把事情来龙去脉搞清楚。
他装模作样,一脸为难地摸着下巴,皱眉说:“不是我不帮忙,是你家老夫人不肯啊。我这叫费力不讨好。你也看见了,白天要不是我闪得快,就差一点死在你家了。”
周管家摇头:“老夫人年事已高,糊涂了。这夭折的孩子,怎么能放在家中?”潭州城的习俗,夭折的孩子连祖坟都不能进,也不能立墓碑,若是家里富裕些的还会弄口棺材,寻常百姓家席子一卷埋在城外乱葬岗便算了。
岑守拙故作不解:“老夫人可是有别的考虑?”
周管家叹了口气:“老太太溺爱长孙也是常有的。几日前小少爷不行了,她就叫人去外面找刚出生还的孩子来,说是要给小少爷冲喜。”
岑守拙一抬眉暗暗思忖:周老夫人果然知道内情。什么冲喜,她分明是在给蛇精找下一个可以寄生的肉身。
“你们找了?”岑守拙紧张地追问。
周管家点头:“已经花了重金找到了。大老爷二老爷怕老夫人一生气有个三长两短,自然不敢忤逆她。”
岑守拙心里一惊,一把捉住周管家的手腕:“孩子什么时候送过来?”
“听说产妇就这两日生,生下来就送过来。”
“产妇在哪里?”
周管家见岑守拙一直追问,起了疑心:“为何公子要问这个?”
岑守拙笑了笑,松开了周管家:“我既然要抓妖,自然是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都搞清楚。”
周管家对岑守拙又作揖:“这孩子平日都是交与我家大夫人和二夫人抚养,此时两位夫人都在等你。您去了府上再详细询问两位夫人吧。”
岑守拙微微皱眉:“为何三夫人不把少爷带在身边亲自抚养?”
“小少爷体虚,老夫人说若是离了故土怕是难养活,三老爷和夫人便把小少爷留在潭州城老夫人身边抚养。”
岑守拙暗自点头:看来周老夫人果然知道其中奥秘。她怕孩子跟在三老爷身边万一被人察觉漏了馅,所以才要留在深宅大院内。
周管家看了看天色,也顾不得礼节了,推着岑守拙往外走:“哎呀,岑公子啊,边走边问吧。老夫人沐浴更衣完就会去小少爷房中,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岑守拙只能取了法宝符咒,关门跟上了他:“莫急莫急,话还是要说清楚的。若是我办成了,孩子下葬了。你们周家倒打一耙,却来找我麻烦可怎么好?”
周管家边走边说:“放心,没见过办成事还找麻烦的。而且这事本来就是大老爷叫我来请你去办的。三老爷在京城里,家中都是大老爷做主。等三老爷回来,孩子都下葬了,能怎么样?”
岑守拙想了一下:也是,正常人家是不会阻挠孩子下葬的。就算年纪大了的周老夫人有点古怪,年轻却见多识广的周三老爷也不至于这么不理智。
大夫人和大老爷在后院等着岑守拙。岑守拙见他们如此大阵势,也放下心来:看来是真心想让孩子下葬。
也是,虽然是侄子,可是毕竟不是自己的骨肉。况且死都死了,伤心无用,不如让孩子入土为安,对死人活人都好。
只是岑守拙更好奇的是,这个妖都在孩子身上寄居了几年了,却忽然被人发现驱离肉身的原因。
“请大师快做法。”大老爷有些急切,“还有一刻钟,老夫人就回来了。”
“别着急,容在下问清楚有几件事情,不然不好动手。”岑守拙摆了摆手。要动手也就是眨眼工夫便完事,剩下的时间都可以拿来问问题。
二老爷也作揖:“大师快问,我们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岑守拙问:“小少爷生病前最后那一日,去过何处,见过何人,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大老爷看了一眼大夫人。大夫人摇头:“那日倒没什么特别。”
想都不想便回答定是有所隐瞒。看来她是怕岑守拙知道原因又把这孩子救活。毕竟龚芳染是用岑守拙能救活孩子来说服老夫人放岑守拙进来的。
后面在房中发生的事情,大夫人他们也不知道,还以为岑守拙能救活孩子。
岑守拙笑了笑:“莫担心,那孩子死了几日了,肯定是救不回来了。所以夫人不必对我隐瞒。我跟你们一样,只想让孩子入土为安。”
大夫人这才迟疑地说:“那日侄儿说要去街上看看,是奶娘抱着他去的。回来的时候奶娘跟我说,在街上有个老头好像拍了一下孩子一下。我当时没放在心上,然后晚上侄儿就不好了。”
“你可曾跟大夫说这些?”岑守拙怀疑奶娘看见的老头就是他那狠毒的师叔韦发财。只是他还没想明白韦发财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若是纯粹为了捉妖提高法力,当场把寄生在孩子身上妖的精魄收走不就好了,为什么要选这样的方法来折磨一个三岁幼儿。
“不曾,我没想到拍一下也能拍成这样,况且大夫说孩子既没有外伤又内伤,也没有中毒。我觉得应该跟这个没关系。”
岑守拙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这家人真奇怪。老太太把这孩子当珍宝一般,其他人却似乎巴不得孩子死,不然大夫人也不会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硬生生错过了诊治孩子的最佳时机。若是他们早些找他,他撕了韦发财贴的符咒,孩子早就康复了。
他有些好奇,大老爷二老爷都不曾有子嗣,照理说这孩子跟他们也有血缘关系,为什么身为伯伯伯母的他们会这么讨厌这孩子?
“据在下所知,小少爷是周家唯一血脉。死了着实有些可惜。”岑守拙故作叹息,暗暗观察着大老爷和夫人的神态。
“若真是周家血脉,自然是可惜。”大夫人哼了一声。
大老爷皱眉呵斥大夫人:“休要胡说。”
大夫人低眉敛目,不敢再说话。
大老爷朝岑守拙一拱手:“公子莫要听信妇道人家的胡言乱语。”
果然有问题。岑守拙正要再细问,二夫人从旁边快步走出来:“兄长和嫂嫂怎么还在这里磨蹭,老太太就要回去了。”
大老爷忙说:“请公子快些去作法吧。”
相比白天,那蛇精妖气又弱了许多。若再这么僵持下去,蛇精也要魂飞魄散。
岑守拙在脸上端出无害的笑脸,却不知自己笑得跟那要拐卖孩子的人牙子一样。
蛇精紧张得浑身紧绷,双目圆睁,似是恨不得把岑守拙一口吞下去,只是它若毫无保护离开尸体,妖气便淡得如流云。所以它也只能虚张声势。
那是精魂要散的预兆,按理说蛇精应该比他要着急。
岑守拙退了一步,收起笑脸:“你总共也就跟这孩子相处了三年,不至于有这么难舍难离吧?”
蛇精松下劲儿来,身影都恍恍惚惚随时都会消失的样子。它声音微弱,却还凶狠异常:“不用你多管闲事。”
“我知道你为了找到这个肉身费了不少力气,所以还还未成人就死了,你不甘心。不过,你反正在周家都享受了几年人间的富贵,也够本了。”
“你这个凡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哪知道山中修炼的清冷,哪知道为妖被万物鄙视的凄苦。你既然这么通情理,不如把你的肉身让给我。”蛇精明明在笑,可是因为相貌邪恶冰冷,所以笑容不但没有让它显得和善,反而还越发诡异。
岑守拙靠近了一步,走进蛇精的妖气圈里:“你要,便拿去吧。”
蛇精吓得往后一缩。
岑守拙为了让蛇精放心,闭上眼,背着手,一副打不还手的模样。
蛇精一见,才放下心,一下窜了过来,钻进岑守拙身子里。
岑守拙身子忽然亮了一下。
蛇精觉得自己像是撞入了结界一般十分痛苦却又挣扎不出来。
“放我出去。”它痛苦地嘶鸣,四处冲撞。
岑守拙伸手插入自己影子里,捉住蛇精,把它扯出来。
蛇精才像被人踢出来一般重重落回孩子的身上。
这么一折腾,蛇精的妖气越发淡了。它喘息着,咬牙切齿地说:“你竟敢阴我,我不会放过你。”
岑守拙叹了一口气:“不好意思,我天生异相,就算想成妖都成不了。”不管妖怎么折磨他伤害他,都不能占据他的身体,就算是他自愿的,也不行。这也是为什么小时候被这么多法力强盛的妖追着跑,他还能苟延残喘做了这么多年凡人的原因。
那个妖在诅咒他的同时给他加上这个更像保护他一样的特性。他觉得,可能那些妖是害怕他受不了痛苦直接把自己变成妖,让诅咒失效。
它们想要确保他一直清醒承受一辈子的折磨。
蛇精瞪着他,似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岑守拙故作神秘:“哎呀,我有个宝贝。妖的精魄钻进去后,只要我不打开法宝,法宝不被人破坏,精魂就不会散。”
蛇精盯着那寄妖伞:“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说吧,你要如何才能给我用?”
“简单。”岑守拙拿出寄妖伞,张开晃了晃,“你只要钻到这个伞里,乖乖跟我回山中修炼,并答应不再来人间作恶,我便无偿送你一程。”
蛇精忽然激动起来,吐着信子:“出去,不准靠近我。”
它方才明明已经被他说动,怎么忽然又这么抵触?
岑守拙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又是你!!”周老夫人怒气冲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唉,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她怎么就来了。岑守拙无奈地扶额。
周老夫人拿着拐杖冲进来,嘴里骂骂咧咧:“你这厮太可恶了,如何像个狗皮膏药一般,甩也甩不掉?!我今天就打死你,看你还来不来捣乱?!”
跟着周老夫人赶过来的大老爷二老爷远远看着不敢进来,心提到了嗓子眼。
见周老夫人用拐杖对着岑守拙打了过去,大家一起惊叫出声。
岑守拙却在周老夫人的拐杖碰到他的那一瞬忽然消失了。
周老夫人的拐杖挥了个空,仍不解气,对着空中胡乱挥舞着拐杖:“打死你,打死你,看你还敢不敢。”
岑守拙惊险万分躲开了拐杖,溜到大老爷他们身边,然后饶有兴致地跟他们站在一起看老太太一个人在屋子里上演全武行。
最后是二老爷看不下去,上前劝周老夫人:“母亲大人不要气坏了身子,以后我们一定看好门户,再不让这厮溜进来。”
大老爷和其他人连声附和:“是的,老祖宗别生气了,不小心弄伤了自己不值得。”
管家还装模作样地吩咐下人:“看好门户,再不要让那神棍进来了。”
岑守拙哭笑不得:这群人没义气的家伙,一看不对就立刻把责任全甩到他一个人身上了。
周老太太这才住了手,阴沉着脸盯着院子里的人:“你们给我听好了,速速去把那产妇接进府邸。小少爷撑不了多久了。若是产妇还没有要生的意思就想办法让她生!”
二老爷犹豫了一下,才出声问:“母亲大人,如何想办法让她生?”
周夫人用拐杖杵着地板:“蠢货,大夫那里多得是催产的法子,用药用针,不行就在她肚子上划个口子,把孩子掏出来。”原本相貌慈祥的周老夫人此刻神色阴森,如鬼怪一般,让人脊背发凉。
二老爷大老爷惊讶地面面相觑。
大老爷也顾不得周老夫人会不会生气了,作揖一鞠到底:“小侄子已经去了,请母亲节哀顺变,放他走吧。外面找孩子的事情,还请母亲大人三思。那孩子虽是穷苦人家的,可也是一条人命。若是我们为了小侄子再害人性命,救不活小侄子不说,还折损活人的阴德。”
“混账逆子,休要胡说!什么放他走,我这是要救他!”周老夫人面色越发狰狞,“什么人命不人命,相比你的亲侄子的性命,外面这些贱民的性命算得了什么。别说一个人,就算是十个百个人,只要能救我孙子,都不算什么。你们这么说,不过就是不想救我孙子,巴不得他死!”
别说是大老爷和二老爷,就连岑守拙都暗暗皱眉:这周老夫人是走火入魔痰迷心窍,还是情急之下暴露了原本就残忍的本性。不管怎么样,周老夫人口口声声说要找孕妇来取出婴儿,跟之前那些惨死的孕妇有没有关系呢?周老夫人找婴儿来是为了找个新肉身给蛇精寄生,之前她是否已经尝试过?之前那些被拿走的婴儿的作用也是一样的吗?
周老夫人在众人脸上看见了惊恐地神色,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扶着额,一副要晕的模样。周大老爷忙上前将她扶着坐下。
“我真是气急攻心,都说了些什么啊?”周老夫人又恢复了平日慈眉善目的模样,拿出念珠念着佛。
她这副模样,让岑守拙都觉得方才那个张牙舞爪的老太太只是他的错觉。
“母亲是关心则乱。”周大老爷安慰周老夫人。
“明天一早就去把人接来,我不管你们花多少钱,怎么说服那家人。明早我要看到产妇在我孙子的房间里。”周老夫人一把捉住大老爷的手,“你们若还要推脱,我就亲自去。”
大老爷只能拍着周老夫人的手背安慰道:“母亲莫急,我去便是。”
岑守拙越听心越沉:不管用什么法子,他都要快点行动了。
“请跟我来。” 大夫人忽然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吓了一跳。
“大夫人莫怕,我是岑守拙,不要声张,只管过来。”那声音又说。
大夫人想起方才岑守拙忽然消失的本事,相信了他,悄悄拉了拉二夫人的袖子。二夫人不知所以,见大夫人作出噤声的动作,只能悄悄后退跟上她,往花园走。
岑守拙果然在大樟树下等着她们。
“大师方才吓死我们了。”二夫人拍着胸脯。
岑守拙一拱手:“不好意思,请二位过来,是想问问关于孩子的事情。”
二夫人大夫人交换了个眼神,却都不出声。
岑守拙又说:“两位夫人莫担心。小少爷是被妖精附体,所以才这么怪异。”
二夫人和大夫人似乎都在犹豫。
“我不会跟任何人透露你们跟我说的一个字。我打听这些,只是为了尽快把这妖精赶走。”
二夫人这才迟疑地问:“你想问什么?”
岑守拙问:“这孩子可是三夫人亲生的?”
二夫人不出声,大夫人却把手一挥:“嗨,都这时候,还遮遮掩掩的。我们其实也不清楚。三夫人忽然从京城回来,说自己怀孕了,然后没几天就生了。”
二夫人这才说:“她回家那日遮遮掩掩没见我们,说是身体不好,怕见多了人动了胎气。所以直到孩子生出来后,我们才见到她。”
岑守拙皱眉问:“可有大夫上门给她把脉保胎?”
“不曾。”
“老太爷是什么时候仙逝的?”
“刚好就是那几日。老太爷见大夫人回来还很高兴,说孩子是给他冲喜的。没想到三夫人生的那夜,他就去了。”
“三夫人生完孩子跟没事人一样,我还说年轻就是恢复快。办完满月酒,她就又回京城去了。”
“所以我们府上那一阵子,先办白喜事,再办满月红喜宴,足足忙乱了两个月。”
二夫人忽然捂着嘴:“哎呀,这么说起来,我听我爹说过,夫君的爷爷也是这样,刚好在三老爷出生那日去的。我爹还开玩笑说,周家三老爷莫不是老天派来接太太老爷的位的。”
无数个想法从岑守拙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快得让他抓不住,也没办法凑成一个完整的线索。
他想了想,问:“三老爷小时候是不是也跟这小少爷一样,是个神童?”
大夫人叹气:“可不是吗?都说虎父无犬子,三老爷小时候出口成章,十二岁便参加制举一路披靡到了殿试。这小少爷就是似极了三老爷,老夫人才会这么疼爱他。”
“所以,虽然三夫人生孩子的时候有些怪异,可是若不是亲生的,如何会这么像?”二夫人拉住大夫人的手,“别说了,或许只是我们多心了。毕竟无凭无据,说这孩子来路不明,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们容不得人。”
岑守拙明白了二夫人的顾虑:三老爷格外出色,她们的夫君庸庸碌碌。在旁人看来她们是因为嫉妒三夫人的福气才故意捏造这些事。
“这孩子就是野种!!”大夫人忽然咬牙切齿地说。
“你说谁是野种?!”有人凉凉地在背后说。
大夫人和二夫人吓了一跳,同时转头,便看见原本应该在京城的周三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她就站在他们身后,身旁还站着周三老爷。
二夫人大夫人下意识就去看岑守拙:这要是被三夫人看见她们私自跟外面的男人说话,还不在他们头上扣一个通奸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