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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岛争夺战把日军给拖垮了

自从在珊瑚海海战、中途岛海战中,日本海军接连损失了5艘航母,一方面使日军更加深刻认识到航母和舰载机对于海战的重要作用,另一方面由于航母和舰载航空兵损失巨大,在之后的作战中也就不得不更加倚重岸基航空兵。所以在接下来的作战中,日军联合舰队的参谋通常以最前沿的岸基航空兵机场为圆心,向南700千米半径选择下一个进攻的岛屿目标。在夺取新的岛屿后立即修筑机场,将岸基航空兵前推700千米。然后再向南700千米半径选择新的岛屿目标,就这样逐次以700千米距离前推。之所以以700千米为基准,是因为当时日军主力战斗机零式的最大航程是2 200千米,如果带副油箱则可以达到3 300千米,预留在目标岛屿上空进行空战的燃料,700千米半径是最合理的。不过在占领拉包尔之后,在下一个700千米半径范围没有找到有价值的岛屿,想到一路推进都很顺利,于是负责筹划作战计划的参谋干脆步子迈得更大一些,把半径扩大到了1 000千米,这才找到了下一个岛屿目标——所罗门群岛。

但是这样一来,零式从拉包尔飞到所罗门群岛几乎就是最大航程的边缘了,不但在所罗门群岛上空滞空时间最多也就十五分钟,这点时间要进行空战显然不够,而且由于航程太远,飞行员飞到所罗门群岛时就已经相当疲惫了,直接影响判断力和反应力;如果飞机在空战中受伤,坚持飞过如此漫长的航程回到拉包尔自然也是百般艰辛。这个航程太远的问题,就是此后日军岸基航空兵在瓜岛争夺战中损失惨重的关键原因。

▲ 海滩上的日军尸体。

最初,日军是计划在所罗门群岛首府所在的图拉吉岛上修建机场,后来发现30海里外的瓜岛地形条件更适合建机场,于是就决定改在瓜岛上修筑机场。

美军发现日军在瓜岛上修建机场,立即感到如芒在背,因为一旦瓜岛机场开始启用,日军从瓜岛机场起飞的飞机能够到达圣埃斯皮里图岛、埃法特岛、新喀里多尼亚岛一线,严重威胁了美国至澳大利亚的海上交通线。在这之前,太平洋战区司令尼米兹和西南太平洋战区司令麦克阿瑟都认为拉包尔已经成为日军在南太平洋的核心基地,扭转战局的关键就是尽快夺取拉包尔。但是在具体战术上两人却存在分歧,麦克阿瑟主张集中最大兵力在俾斯麦群岛组织登陆作战,一举攻占拉包尔。尼米兹则认为日军在拉包尔的防御相当坚固,部署有近700架岸基飞机,还随时能得到包括4艘航母在内的联合舰队的支援。而美军此时在太平洋上只有3艘航母,实力比日军弱得多,不能贸然行动。所以主张先在所罗门群岛南部岛屿登陆,修建机场,然后在岸基航空兵支援下逐步推进,步步为营,最终夺取拉包尔。

最终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采纳尼米兹的方案,于1942年4月1日通过了代号为“瞭望塔”的作战计划,该计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由尼米兹指挥攻占圣克鲁斯群岛和图拉吉岛。第二阶段由麦克阿瑟指挥,攻占所罗门群岛其余岛屿,并肃清新几内亚岛东部莱城、萨拉莫阿地区的日军。第三阶段仍由麦克阿瑟指挥,攻占新不列颠岛和新爱尔兰岛,进而夺取拉包尔。

▲ 美军中太平洋战区司令兼太平洋舰队司令尼米兹。

就在美军加紧进行“瞭望塔”作战准备时,发现日军开始在瓜岛上修建机场,参谋长联席会议立即将“瞭望塔”作战的第一阶段作战目标改为瓜岛和图拉吉岛,最重要的目标当然就是瓜岛机场。

8月7日,美军海军陆战队第1师(简称陆战1师)同时在瓜岛和图拉吉岛登陆,歼灭了两个岛上约3 700人的日军(主要是修建机场的工兵),顺利夺取了即将完工的机场。美军随即接手建造,于8月17日建成完工。美军将这个机场命名为亨德森机场,以纪念在中途岛战役中牺牲的海军陆战队航空兵中队长亨德森少校。美军在亨德森派驻了约60架各种型号作战飞机,最高峰时飞机数量更是超过了100架。虽然美军飞机数量并不多,战斗机性能也比日军的零式稍逊一筹,但是美军占有地利,凭借所罗门群岛海岸监视哨的有效预警通报,可以在日机到来前两个小时得到报告,通常在日机来临前半小时起飞,在日机飞行航线上抢占有利高度和位置,以逸待劳,占尽优势,从而牢牢掌握了瓜岛地区的制空权。在此后的瓜岛之战中,亨德森机场就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日军得知美军在瓜岛登陆后,在拉包尔的8舰队司令三川军一海军中将,立即率领5艘重巡洋舰、2艘轻巡洋舰、1艘驱逐舰于8月7日晚驶离拉包尔南下。尽管美军的侦察机和潜艇都曾发现了三川舰队,但是由于种种原因都没有引起警觉。导致瓜岛海域的美军舰队在毫无警报的情况下遭到了三川舰队的突然攻击,美军被击沉巡洋舰4艘,击伤巡洋舰1艘,驱逐舰2艘,伤亡1 732人。日军仅“鸟海”号和“青叶”号巡洋舰轻伤,亡35人,伤51人。

这次海战,美军称为萨沃岛海战,日军则称为第一次所罗门海战,是日美两军为争夺瓜岛而进行的第一场海战,日军取得了一边倒的胜利,但三川只顾攻击美军军舰,却没有攻击已经失去保护的运输船,实在是一大失策。

由于美军担任海空掩护的航母编队司令弗莱彻中将,借口舰载机损失和油料不足,在8日黄昏就撤离了瓜岛,再加上水面舰艇在8日晚的海战中损失惨重,所以美军登陆编队司令特纳少将于9日黄昏带着未卸完的一多半物资、陆战1师约1 000人的后备队和大多数的重装备撤离瓜岛。在两天的时间里,总共卸下4个基数的弹药和可供岛上部队使用37天的给养。这完全归功于美军有“战斗装载”的标准,也就是运输船装载物资根据战斗需要先后次序装载,最先使用的物资放在最上面,能够最先卸下来。这就保证了美军在瓜岛作战的基本物资需要,这是美军战争前就根据多次演习中所暴露出的问题而特别制定的,这时就显示出了效果,如果没有这一标准,陆战1师根本无法凭借两天所卸载的物资来作战。

随着登陆编队的军舰和运输船撤离瓜岛,美军在瓜岛和图拉吉岛就只剩下陆战1师的1.6万人,陆战1师师长范德格里夫特少将很清楚,瓜岛之战的胜利取决于瓜岛的制海权,而制海权又取决于制空权,在美军航母仍处于劣势的情况下,瓜岛的机场就是成败的关键,因此他特别要求将修建机场所需的设备、机械优先卸下,以便能尽快建成机场,并极其明智地以机场为核心建立防御体系,这就使美军从一开始便占据了有利位置。

▲ 决定瓜岛战役胜败的亨德森机场。

海上战斗的硝烟刚刚散去,围绕机场的陆上战斗就开始了,8月16日,日军一木支队先头部队约1 000人在一木清直大佐率领下搭乘6艘驱逐舰从特鲁克起航,于8月18日夜登上瓜岛,一木骄横自负,认为美军不堪一击,不等后续部队到达,就留下125人留守滩头,率领900余人向机场扑去。

8月21日凌晨1时,500名日军向泰纳鲁河河口的美军阵地发起了进攻。由于之前美军曾经消灭一支日军的侦察分队,所以对日军的进攻早有准备,在日军可能的进攻地点架设了带刺铁丝网,布置了机枪火力点。美军等日军接近到很近距离才开始射击,美军火力非常猛烈,日军顿时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冲锋立刻被打退。5时,一木又组织第二次冲锋,日军不顾伤亡猛冲,在美军机枪火力下一批一批倒下去,根本无法突破美军的防线。经过半夜的激战,日军损失惨重,却毫无进展。天亮后,一木指挥残部在河对岸构筑工事,与美军对峙。美军派出一个营绕到日军背后,实施两面夹击,日军根本无力抵挡美军攻击,向海边溃退。一路上倒下的伤兵呼天喊地,美军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派出了医护人员前往救助,日军伤兵竟拉响手檑弹与医护人员同归于尽,范德格里夫特闻讯勃然大怒,下令对投降者不予生命保障,并出动5辆轻型坦克进行最后的扫荡,美军坦克用37毫米大炮和机枪逐一消灭残余日军,并直接从日军死尸和伤兵身上碾过。一木身负重伤在美军坦克冲过来之前,在海滩上烧毁了军旗,然后剖腹自杀。其残部仅剩数十人退往太午角一带的丛林。泰纳鲁河战斗以日军的彻底失败告终,美军阵亡35人,伤75人。日军在战场上留下的尸体就达800余具。

▲ 萨奇少校发明的“萨奇剪刀”战术。

在空中,美军推广了萨奇少校发明的“萨奇剪刀”战术,一定程度上抵消了日军零式战斗机在性能上的优势。8月30日,日军18架零式战斗机掩护6架一式轰炸机来袭,美军起飞8架F4F和11架P-39战斗机迎战,在激烈空战中美军击落了14架日机,自己仅损失4架P-39,这是日军零式战斗机自开战以来第一次失败的空战,彻底粉碎了“零式无敌”的神话。

自从美军代号“仙人掌航空队”的岸基航空兵进驻瓜岛后,战场形势立刻改观,由于美军岸基飞机的巨大威胁,日军只能使用驱逐舰在夜间高速通过“槽海”,把部队和物资送上瓜岛,返回时顺路再炮击机场。因为日军的驱逐舰几乎每天都准时出动,被美军称作“东京特快”。就这样,美军掌握了制空权,日军控制了制海权;美军凭借岸基飞机在白天能控制瓜岛附近海域和天空,日军则依靠其水面舰艇部队出色的夜战水平,成为黑夜的主人。

此后海上又接连爆发了8月24日的所罗门群岛以东海战、10月11日的埃斯佩兰斯角海战、10月26日的圣克鲁斯群岛海战、11月12日至14日的瓜岛以北海战、11月30日的塔萨法隆格海战等五次大规模海战,再加上其他二十余次小规模海战,日军总共损失了包括1艘航母、2艘战列舰、3艘重巡洋舰、1艘轻巡洋舰、11艘驱逐舰、6艘潜艇在内的24艘舰艇(13.49万吨)和16艘运输船(8.5万吨),日本海军伤亡高达2.5万人。美军损失了包括2艘航母、6艘重巡洋舰、2艘轻巡洋舰、14艘驱逐舰在内的24艘舰艇(12.62万吨)和3艘运输船(1.2万吨),美国海军阵亡约3 300人,伤约2 500人。

从纸面上看双方损失大致相当,但是美国赢得了最宝贵的时间,巨大的工业潜力全面动员起来了。就以航母为例,瓜岛战役开始时,美军在太平洋上有4艘航母,日军有6艘航母。在战役中美军损失了2艘航母,日军1艘航母被击沉,3艘航母被重创,也只剩下2艘可以作战。但到了1943年底,美军在太平洋上已经有10多艘航母,而日军直到1944年3月才有1艘新的航母服役,从航母数量此消彼长的变化中就可看出日军和美国拼消耗的战略是多么愚蠢!

战争前,美国的工业总产值就相当于日本的9倍,1940年美国钢铁产量为6 076.5万吨,日本则仅有685.6万吨,只相当于美国的11%;开战后,美国工业能力的提升也比日本高得多,如果以1940年的工业产值指数为100,至1942年美国已达到136,而日本仅为102,差距进一步拉大。1942年底,美国的军事工业就相当于德、意、日三国的总和。在争夺瓜岛期间,美国的造舰能力是日本的3.7倍,飞机生产是日本的6倍,这就是瓜岛战役的后期,美军不断得到修复和新建舰艇、飞机的补充,军事力量不断增强,而日本在作战中损失的舰艇、飞机却无法及时补充,军事力量不断削弱的根本原因。

▲ 东所罗门海战中负伤军舰冒出的滚滚浓烟。

在陆上战场,日军对美军在瓜岛上到底有多少兵力一直判断有误,最初认为美军不会超过2 000人,实际上美军在瓜岛有1万人,在图拉吉岛有6 000人,共1.6万人。因此日军认为夺回瓜岛易如反掌,第一次上岛仅一木支队的先头部队1 000人,初战失利后,第二次上岛约1 500人,再战失利之后,第三次增兵约3 500人,形成兵家大忌的逐次添兵的“加油”战术,导致攻击一再失利。到10月下旬,日军判断瓜岛美军约7 500人,实际上此时岛上的美军已经高达2.3万人,所以日军虽然投入了第2师团主力2万人,在兵力上仍然不占优势,火力更是远远不及美军,进攻自然以失利告终。直到战役结束,日军仍未能正确查明美军的实力,这对日军的兵力使用有着极大的负面影响。

在瓜岛的地面作战中,美军参战兵力最多时达到6万人,阵亡1 592人,负伤4 200余人。日军投入瓜岛的陆军兵力约3.6万人,战斗中阵亡约1.4万人,因伤病致死或下落不明的有9 000余人,合计死亡近2.38万人,还有1 000余人被俘。

瓜岛是个海岛,需要大量的运输船来运送部队、装备和补给,日军瓜岛地面部队兵力、重装备的不足,补给的极度匮乏,和日本运输船舶的数量不足有着密切的关系。因此在战役后期,日本军方强烈要求政府增加征用民船的数量,但这是关系到日本这个岛国的国力与战争全局的重大问题,日本政府企划院认为,民船的数量有限,如果军方扩大征用的数量,必将影响到日本国内生产原料的运输,进而影响到军事工业生产,也就必将对整个战局的发展产生不利影响。由于运输能力严重不足,导致瓜岛上的日军补给供应几乎断绝,在日军战史中,瓜岛最著名的标签就是“饥饿之岛”。

▲ 日军飞机的超低空编队,1943年以后这样飞行技术高超的飞行员已经所剩无几。

为争夺瓜岛制空权而进行的空战中,美军进驻瓜岛的“仙人掌航空队”——由陆军航空兵、海军航空兵和海军陆战队航空兵混编的空中力量,先后就有六个战斗机中队参战,涌现出十大著名的王牌飞行员。在六个月的瓜岛之战中,美军总共损失飞机约250架(其中空战损失118架),日军总共损失飞机892架(其中空战损失427架),损失飞行员2 362人——日本海军航空兵正是在瓜岛流尽了鲜血,尤其是损失的飞行员基本上都是战前技术熟练训练有素的精英,所以进入1943年之后,日军飞行员的飞行技术水平就大幅跳水,技术高超的尖子飞行员已经所剩无几,而且飞行员的损失,更是日军无法弥补的。到瓜岛战役结束时日军兵力上的优势已荡然无存,双方的战略态势也随之改变。中途岛海战日军的失败是太平洋战场的转折,战局开始向着不利于日本而有利于美国方面发展,日军战略主动权逐步丧失;而瓜岛战役,日军不仅没有实现重新夺回战略主动的作战企图,反而军事实力进一步受到削弱,最终完全丧失了战略主动权,陷入了被动的局面。此后,日军不得不从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御,处处设防,步步被动,直至战败。而美国则通过瓜岛战役,逐步改善了不利的战略态势,赢得了动员人力、物力的时间,为太平洋战场上即将开始的战略进攻创造了有利条件。

随着瓜岛战役的失败,日军失去的不仅仅是瓜岛,还有舰艇和飞机的惨重损失,大大削弱了日军的战略防御力量,对战争的发展进程有着巨大的影响。正如山本五十六在日记中写道:“我们最初的作战是何其辉煌!自中途岛以来我们的作战是多么糟糕!” 7Vb3zZ6yKguIUVqMZQM5EXtXeOuFAQvZIe7+o9UIT12uu0xbGtGhk0+tq0L5u1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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