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祠前春已残,
新晴特地却春寒。
疏篱不与花为护,
只为蛛丝作网竿。
杨万里《过百家渡四绝句(其三)》
百家渡在今湖南永州市城西潇水西岸。永州市古称零陵,作此诗时,作者任零陵县丞。晚春时节出城过百家渡,写了四首绝句记观感。这里引出的是第三首,记游柳子祠观感。柳子祠即柳宗元祠堂。柳宗元是唐顺宗时王叔文“永贞革新”派核心人物,革新失败,王叔文被杀,集团内柳宗元、刘禹锡等八人被贬为远州司马。柳宗元被贬到永州为司马,司马是州衙定员以外的闲官,没有实际职权,在永州谪居整整十年。在他离开永州后,当地百姓就筹建了柳子祠。永州在唐代是荒僻之地,多水泽,蛇虫横行,人烟稀少,令人生畏。杨万里是南宋官吏文人,过柳宗元祠庙当然会有许多感慨,凭吊古人,感伤今世。但这首诗中一句也没说,只是写了祠堂外面所见景物及对景物的议论。时值残春,祠堂前花已零落,天气虽然是新晴的,却让人觉得春寒。篱笆本来是用来护花的,现在却成了蜘蛛拉丝织网的挂竿。
其实,作者这样写是有意要避俗。柳宗元这样的一代文宗,可凭吊可追思之处甚多,直接写什么都难免与世人雷同。所以作者干脆不直接涉及祠堂神主一言一事,只写别人不注意的小景象、小玩意儿。可是诗人的感怀还是隐隐约约流露了一点儿,否则祠前春残之季节为何会感到春寒呢?尤其是后两句诗“疏篱不与花为护,只为蛛丝作网竿”,描写中加议论,明处是写诗人观察事物感悟到了情趣,暗处不免使人联想到柳宗元这位有政治抱负、政治才干又有文才诗才的名人,为改革朝政弊失而获罪远谪,无可作为,忧郁难平的遭遇。这的确是诗人的高明之处,意在言外。
“疏篱不与花为护,只为蛛丝作网竿”,离开本诗的整体意蕴,也具有独立的意义。它表达的是物不得其用,意图和效果相悖谬等意思。如果我们想到一个有特定才干学识的人,而没有机会发挥自己的才干特长,他所从事的是他所不擅长的工作时就可以使用这两句诗。或者一个人不做他的本职工作,去做他不该做的事,也可用这两句诗表达。还有,一件东西,主人本想是做这个用的,没想到却被别人做另外的事情使用了,这种情况下用这两句诗来表达,也是恰当的。只要我们弄清楚了它的理趣,就可以因具体情况灵活地在行文中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