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
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
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
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
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古诗十九首·西北有高楼》
此诗抒写作者由于听了从远处高楼传来的弦歌而生知音难遇的感伤之情。高楼入云，绮窗飞阁，自非凡庸居所，可望难及。楼上传弦歌，音响传奇悲。有谁能弹唱这样的曲子，莫非是杞梁的妻子又现世了？清商之调随风传散，中曲之律反复重叠。弹奏一段再反复咏叹，其感伤之情意犹未尽。听歌人并不痛惜歌者内心的苦情，但伤悲的是这种内心的苦痛没有知音人。人生得一知音，相伴如鸿鹄，高飞天地间，为愿已足矣。
中国古代乐论认为，音乐之本在于人心感于物，即来源于外界事物的触动。情动于中，故用声来表达，将声排比成韵律，自然之声就成为艺术之音了。故从听音乐可知为奏者之人心人情。当然，这需要听音乐者的修养。《乐记》上说，知声而不知音，如同禽兽；知音而不知乐，就是一般民众；唯有君子知乐。所以，古来就有知音难求的说法。如俞伯牙和钟子期高山流水感知音的传说就是名典。有哀情则有哀音哀乐，若无极悲痛之情断不能有如此的哀音哀乐。诗中说的杞梁，是春秋时齐国大夫，战死于莒，其妻痛哭十日后自杀。《琴曲》有《杞梁妻叹》，认为是杞梁妻所作。诗作者说听高楼传来的弦歌之音，就知道歌者有至哀之痛而不能自已，这引起了听歌人深沉的同情和悲伤。
当然，古人说的知音所指既在于音乐，又超于音乐。闻乐而知音知情者，不仅通音律，懂乐理，知音乐传达之抽象微妙，而且应该是同弹歌者有相同相近的情感经验乃至人生德操志向。音乐本来就是用以言情抒志的，诗歌也一样。所以所谓知音需艺术才能修养相当，人生理想志趣相近乃至人生际遇相类才可称之，这当然可遇不可求。但在普通意义上，知音不限于音乐，泛指在人生志向、思想方式、情感特征等方面的情感应相认同。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超出了具体的情感体验而有普遍意义，凡怀抱非凡情愫的人，不苟同于世俗的人，执着于人生志向的人，都会对此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