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元前6000年到公元前3000年间,除了美索不达米亚和尼罗河流域,很多地方的人类开始定居,发展农业,建立城邦国家。在可以灌溉,终年都有稳定的食物供应的地区,人们就会放弃四处漂泊狩猎的艰难生活,选择定居生活。在底格里斯河上游,亚述人建立了城市;在小亚细亚流域和地中海沿岸和岛屿上,也有许多小公社逐步走向了文明。或许与此同时,在印度和中国的富饶地带,人类生活也得到了发展。在欧洲盛产鱼类的湖泊周围,早已有许多小公社在水上建起住宅,以捕鱼打猎来弥补农业收成的不足。但是在旧世界,大部分地区还没有形成这样的生活方式。那里土壤不那么肥沃,或者树木太茂密,或者土地太干旱,或者气候变化无常。因此,对于只掌握极少数工具和科学知识的人类来说,陆地还不是很好的安身立命之地。
在原始文明的环境中,定居的人需要持续不断的供水,持久的温暖和阳光。如果不能满足这些基本的要求,人们就只能像一个过客一样,做一个靠追捕野兽生活的猎人,做一个随着季节变迁追随牧草的牧人,而不能定居。从狩猎生活向游牧生活的转移肯定是一个很缓慢的过程,可能是在追寻野牛或(在亚洲)追寻野马群时,学会了把牛马赶进山谷中关起来,并为它们驱逐狼群、野犬等其他食肉的野兽,这样,人们就产生了财产私有的思想。
当农耕者的原始文明开始以大河流域为重点发展起来时,另外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游牧生活方式也发展起来。这是一种在冬季牧场和夏季牧场之间轮流迁徙的生活方式。总的来说,游牧民的生活要比农耕生活更为艰苦。他们产出有限,人口也不多;他们没有永久性的寺院,更缺乏高度组织的祭司阶级;他们的工具也十分有限。但是读者们不要就此认为,他们的生活方式一定是落后不发达的。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在许多方面实际上比那些依赖土壤生活的农耕民的生活更加充实。在游牧民族中,每个个体都是非常独立,并不只是作为群体中的一分子而存在的。在他们的社会生活中,首领的地位更为重要,而巫师则显得无足轻重。
游牧民足迹遍布辽阔的大地,因此他们有着更为宽广的人生观。在与各地的民族接触的过程中,他们看惯了各族的风土人情,学会了和竞争的部落就牧草之类的事进行交涉协商。他们走遍了高山深谷,因此,比起农耕者,他们有更丰富的矿物知识。可能他本身就是一个冶金专家。青铜,特别是炼铁术,很可能是游牧民族首先发现的。在中欧,曾经出土过一批比人类早期文明要早很多的铁器,使用的铁显然是用矿石冶炼而成的。
另一方面,一些定居的民族已经会做纺织品、陶器和其他许多有用的东西了。农耕和游牧两种生活既然已经分化,那么冲突自然就不可避免,两者之间经常会互相抢劫,同时,两者间贸易也得到了发展。在苏美尔,尤其是在一面是沙漠,一面是牧草的地方,耕地旁常常有游牧民搭起的帐篷,正像今天的吉卜赛人一样。他们可能相互间做生意,或者偷盗,或许还有诈骗,这些都司空见惯。但他们肯定不会偷鸡,因为直到公元前1000年,这种源于原始印度森林的动物才成为家禽。游牧民族往往会带些珍贵的宝石、金属制品以及皮制品。如果是猎人,他们就会带上兽皮,去换陶器、珍珠、玻璃、衣服及其他手工制品。
在苏美尔和古埃及的早期文明时代,有三个主要的地区和三个主要的种族以半漂泊半定居的方式为生。远在欧洲的森林里,生活着低级狩猎的游牧民族——皮肤白皙的北欧人。在公元前1500年前,他们还未出现在原始文明的舞台上。在更遥远的东亚草原上,生活着各蒙古族部落,即匈奴人。他们已经开始驯养野马,并且形成了在冬季和夏季随季节迁徙的习惯。受俄罗斯的沼泽和里海的阻隔,那时的北欧人和匈奴人还没有联系,各自独立生活。当时,里海的面积比今天要大得多,而俄罗斯大部分均为沼泽和湖泊。在今天已经变得干燥的叙利亚和阿拉伯沙漠里,则生活着肤色暗白或棕色的闪米特族。他们驱赶着山羊、绵羊和驴等畜群往逐草地而飘移。这些闪米特民族和从南波斯来的肤色更黑的最早的游牧民族伊拉姆人,与早期文明建立了密切的联系。他们时而作为商人为贸易而来,时而作为强盗为劫掠而来。后来,在他们中间出现了有胆识的首领,他们便摇身一变成为了征服者。
大约在公元前2750年,闪米特民族中出现了一位伟大的领袖萨尔贡。他征服了苏美尔全境,成为从波斯湾到地中海广阔地区的统治者。他目不识丁,但他的臣民阿卡德人都学会了苏美尔文字,苏美尔语言被定为官方和学术语言。2个世纪后,萨尔贡所建立的帝国衰落了。其后,伊拉姆一度乘虚而入,但最终,一支新闪米特族——亚摩利人取得了苏美尔的支配权。他们把河上游一个名叫巴比伦的小城立为首都,因此他们的帝国被称为第一巴比伦帝国。伟大的汉谟拉比王(大约公元前1792年到公元前1750年)制定了历史上非常有名、也是最早的一部法典——《汉谟拉比法典》。帝国的基础也因此更加稳固了。
尼罗河流域地势狭长,不像美索不达米亚那样开放,因此也不易被游牧民族所侵略。但在汉谟拉比时代,闪米特人却成功地入侵了埃及,并建立了法老统治的“牧人王朝”,也就是喜克索斯王朝。这个王朝统治埃及达几个世纪之久。由于这些闪米特族统治者往往被当地人视为外来者和野蛮人而遭到排斥,因此,他们始终没有被埃及人同化。大约到公元前1600年左右,埃及人发生了独立运动,闪米特侵略者终于被驱逐出了这块土地。
但是在苏美尔,永远居住下去的闪米特人与当地人相互融合,并不断被其同化,就其语言和特征而言,巴比伦帝国可以算作闪米特族的一支了。
大约在2.5万年到3万年前,人类最早开始使用舟和船。最晚到新石器时代的初期,人类可能就已经能够坐在一截木头或吹胀的皮囊上在水中行进了。从我们已经了解的最早年代起,埃及和苏美尔人就已经用皮革包裹起来,然后捻起缝隙,做成篮子状的小舟,在水上航行。至今,这些地方依然使用这种小舟。今天,爱尔兰、威尔士以及阿拉斯加也都在用这样的小船;而用海豹皮做的小船,还在用于横渡白令海峡;刳木为舟的造船方法随着人类器械的不断改进而得到改良。自然而然地,先是出现小舟,然后又出现了小船。
挪亚方舟的传说,应该就是一个纪念早期造船业创业的故事。就像在世界各民族中广泛流传的洪水故事一样,挪亚方舟的传说可能正是从地中海一带水患众多的洼地处流传开来的。
远在金字塔出现以前,就有船只在红海上航行了。到公元前7000年,在地中海和波斯湾也开始有船只航行。那时候的船只大部分是渔船,但也有一些商船和海盗船。以我们对于人类的了解,我们完全有理由猜测,最初的航海者一定是能抢就抢,只有在万不得已、没有办法时才会去和对方进行交易。
最早开始冒险的船只一般只在偶尔刮刮阵风、有时几天也见不到风浪的内海航行,所以,这些船只还没有发展出有辅助作用的设施。只是在最近400年间,装备精良、能在大海中航行的帆船才发展起来。古代的船都是靠划桨行走的,它们沿着海岸线划行,一旦遇到恶劣的天气,就立刻躲进港湾里。当小船发展成为单层甲板的大帆船时,航海者们就开始把战俘抓在船上做奴隶。
在上文,我们已经提到了在叙利亚和阿拉伯半岛漂泊的游牧民族闪米特人,是如何征服苏美尔,如何先建立阿卡德城,接着又创建第一巴比伦帝国的。在西方,这些闪米特人也曾经出没在海上,沿着地中海海岸建立了一系列的港口城市,其中主要的据点有提尔和希顿。在巴比伦的汉谟拉比统治时期,闪米特人有的成为商人,有的成了四处漂泊的流浪者,有的则成了殖民地的开拓者,散布在整个地中海盆地。这些在海上出没的闪米特人通常被称为腓尼基人。他们大部分在西班牙定居,驱逐了伊比亚半岛上土著的巴斯克人,组织了沿海岸的探险队,穿过直布罗陀海峡,在非洲北海岸建立了不少殖民地。其中,迦太基就是腓尼基人建立的一个城市,我们将在下文详细叙述。
但是在地中海水域,腓尼基人并不是最早拥有单层大型甲板船的民族。在地中海岛屿和沿岸,早已经出现了很多属于爱琴人的城镇和城市。爱琴人很明显是由西面的巴斯克人、南面的柏柏尔人和埃及人在血统、语言上相互融合而成的一个或几个种族,是我们将在下文故事中提到的希腊人的前身,因此,千万不要把两者混淆起来。爱琴人在希腊和小亚细亚都建有自己建立的城市,如迈锡尼和特洛伊。另外,他们还在克里特岛的诺索斯建造了宏大的宫殿。
经过考古学家们的艰苦发掘,直到最近半个世纪,我们才逐渐了解了有关爱琴民族的势力范围和文明发展程度。他们对其中的诺索斯的研究更加全面。幸运的是,此后,在这个远古城市的废墟上面,没有建造过更大的城市。因此,它的大部分古迹都保存得比较完整。这也就成为人类了解这一度被遗忘了的文明的重要标本。
诺索斯的历史,与埃及的历史一样久远。到公元前4000年前后,这两个国家已经开始频繁地进行海上贸易了。在公元前2500年前后,也就是在萨尔贡一世和汉谟拉比之间的年代里,克里特文明空前繁荣,达到了巅峰。
确切地说,诺索斯并不算是一个城市,而只是一个居住着克里特王和他的子民的一个大宫殿,原本连城墙都没有。但后来,随着腓尼基人渐趋强大,再加上新兴的、更为凶猛的希腊海盗从北方渡海过来骚扰,诺索斯才不得不加筑了城墙。
在埃及,统治者被称为法老,而克里特王则被称为迈诺斯。他的宫殿里有流动的水,有浴室,还有其他各种舒适的设备。这在其他的古迹中是很少见到的。他们经常在这个宫殿里举行大型的祭典和表演。在那里,还出现了一种类似于今天西班牙斗牛的活动,甚至斗牛者的服饰都非常相似,那时还有了体育运动的表演。妇女的思想开放,服饰样式非常现代,已经开始束胸和穿百褶裙了。克里特人制造的陶器、纺织品、雕刻、绘画、宝石、象牙、金属和镶嵌工艺都有令人叹为观止的精美作品。他们有自己的文字体系,但至今还没有人能解读它们。
这种幸福、繁荣的文明生活延续了数千年之久。在大约公元前2000年,诺索斯和巴比伦都是一派太平盛世,民众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他们经常举行盛会、宗教仪式。在家里,他们的起居有农奴服侍;在外面,勤劳的农奴为他们创造财富。诺索斯人生活在碧海阳光下,也过得十分安乐。此时的埃及,正处在半开化状态的“牧人王朝”统治下,国势日渐衰微。如果一个对政治有着敏锐感的人一定会发现,闪米特人正在四处扩张。他们不仅控制了埃及,征服了远方的巴比伦,在底格里斯河上游建立了尼尼微城,还向西一直航行到直布罗陀海峡,在遥远的海岸开辟了许多殖民地。
诺索斯一定出现过很多敏锐而且又想象力丰富的人,因为在其后的希腊人中间就流传着聪明的克里特能工巧匠代达罗斯的传说。据说他曾经尝试制造一种飞行器——滑翔机。但不幸的是飞机在飞行途中坠毁在大海中。
非常有意思的是,诺索斯人和我们现代人在生活上有很多差异,也有很多相似之处。对于生活在公元前2500年的克里特绅士来说,铁是一种从天而降的罕见的金属。因为那时候的人只知道陨铁,还不知道如何从矿物中提炼铁,因此,它的珍奇程度远远超过了它的实用价值。不像现在,世界上到处都有钢铁的存在。对于那些克里特人来说,马完全是传说中的动物。其实当时,马还只是遥远的黑海以北的荒凉之地上一种品种优良的驴子。在他们看来,文明只存在于居住在希腊的爱琴人、小亚细亚一带的吕底亚人、迦利亚人和特洛伊人中间。他们过着与克里特人相似的生活,但有着自己的语言。在他们看来,西班牙和北非的腓尼基人和爱琴人生活在非常偏远的地方。意大利还是一片森林遍布的荒原;棕色皮肤的伊特鲁里亚人还没有从小亚细亚迁过来。假如有一天,有个克里特绅士来到码头,看到面庞清秀、眼睛碧蓝的俘虏时,一定会惊奇无比。我们的那位绅士或许会试着上去和他聊天,但俘虏的回答他肯定一句也听不懂。他肯定会认为这个动物是来自比黑海更遥远之地的愚昧野蛮人。而实际上这个俘虏正是雅利安人,关于这个民族的文化,我们不久会在后面详细讲述。他所说的那种奇怪的不可理解的语言,正是日后分化为印度语、波斯语、希腊语、拉丁语、德语和英语等如今世界上最主要的语种的母语。
这就是处于全盛时期的诺索斯人。他们有知识,有远见,开朗而幸福。然而在大约公元前1400年,不幸突然降临到这片欣欣向荣的土地上,繁荣消失了。迈诺斯王的宫殿遭到毁灭,从此,它的辉煌再也没有重现过,那里再也没有人居住过。这场灾祸是如何开始的,到现在还是一个谜。人们在那里挖掘到一些遗物,其中似乎有遭到劫掠和火烧的痕迹;同时也发现了非常强烈的地震的痕迹。没有人知道诺索斯只是毁于自然力量之手,还是祸不单行,在地震后又遭到希腊人的洗劫。
埃及人从来没有心甘情愿地臣服于闪米特族“牧人王朝”的统治。大约在公元前1600年,埃及爆发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国运动,赶走了这些外来侵略者。随后,埃及迎来了复兴的新时期。埃及研究专家称这一时期为“新帝国”。埃及,这个在喜克索斯王朝入侵以前从来没有统一过的国家,现在完成了统一大业。长期被征服的岁月以及伴随进行的反抗斗争,留给了埃及人旺盛的斗志,从而也使法老成为一个野心勃勃的征服者。现在,他们用从喜克索斯王朝缴获来的战马和战车来装备军队。到特多麦斯三世和阿米诺菲斯三世执政时期,埃及的势力已经延伸到亚洲,到达幼发拉底河流域。
下面我们要讲的是在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和尼罗河文明之间历经上千年的战争,这是两种曾经完全分离的文明之间的战争。开始时,埃及占有明显的优势。一些伟大的王朝都曾经引领着埃及达到过辉煌的顶点,例如包括特多麦斯三世、阿米诺菲斯三世和四世、大女皇哈达苏在内的第十七王朝(公元前1674至公元前1567年)和包括在位67年、有人称为摩西时法老的拉美西斯二世在内的第十九王朝(公元前1320至公元前1200年)。当然,在此期间埃及也经历过衰落的时期。它曾经被叙利亚打败过,后来又被来自南方的埃塞俄比亚所征服。美索不达米亚先是由巴比伦统治,后来赫梯人和大马士革的叙利亚人也短暂地统治该地区。一度,叙利亚人还征服了埃及。尼尼微城的亚述人的命运起伏不定。有时尼尼微城被征服,有时叙利亚人不仅统治着巴比伦而且还攻打埃及。限于篇幅,我们在这里不能面面俱到地讲述埃及军队与小亚细亚、叙利亚和美索不达米亚的闪米特人交锋的情形。不过,此时这些军队装备有大批的战车,而马虽然已经从亚洲中部传入这些古代文明地区了,但是仍然只是在战争凯旋后的仪式中才使用。
在人类远古时代的昏暗的时光中,几位伟大的征服者转瞬即逝,如曾经占领过尼尼微城的米坦尼的国王塔楚拉达;曾经征服过巴比伦的亚述王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一世。最终,亚述成为当时军事力量最为强大的民族。公元前745年,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攻占巴比伦,建立了历史学家所谓的“新亚述帝国”。在此期间,铁从北方传入文明国家,亚美尼亚人的先驱赫梯人首先学会了使用铁,并把铁传给了亚述人。亚述王位的篡夺者萨尔贡二世随即用铁器来武装自己的军队,于是,亚述人就成了最早解释所谓铁血信条的民族。萨尔贡的儿子辛那赫里布率军出兵埃及,结果,由于瘟疫在军队中蔓延而宣告失败。后来,辛那赫里布的孙子阿舒巴尼泊,这个在历史上以希腊名字萨达那帕尔斯而著称的国王,于公元前670年征服埃及,而此时的埃及已经是在埃塞俄比亚王朝统治之下的被征服国,萨达那帕尔斯只不过取代了前面的征服者而已。
在这段长达10个世纪的漫长历史中,如果把各个国家的政治版图描绘出来的话,我们就可以发现埃及的疆土就好像显微镜下的一只变形虫忽大忽小,也能看到亚述人、巴比伦人、赫梯人、叙利亚人等闪米特人的国家变化不定,相互吞并而又彼此分裂的情形。在小亚细亚西面,可能还有一些爱琴人建立的弱小国家,如吕底亚(都城为萨底斯)和迦利亚等。然而在大约公元前1200年以后,也许更早一点,有许多新兴民族的名字从东北和西北陆续进入了旧世界的版图中。这些都是军队中装备铁制武器和马拉战车的蛮族部落的名字,他们的语言都是从雅利安语这一母语中演变而来的。
米堤亚人和波斯人来到了黑海与里海的东北部一带。从当时的记录来看,人们把他们与塞西亚人和萨尔马提亚人混为一谈了。此外,亚美尼亚人从东北或西北面来,西米里人、弗利吉亚人和希腊人则从西北部沿岸经巴尔干半岛来到这里,现在他们被统称为希腊民族。这些雅利安人,不论是来自东部还是西部,几乎都是些侵略者、强盗、城市的掠夺者。他们都是有着相近的血统,干过掠夺勾当的游牧民族。东部的雅利安人还只是打家劫舍,而在西部他们则猖獗地攻城略地,赶走了文明的爱琴人。爱琴人备受压迫,处境艰难,不得不在雅利安人势力范围之外另外寻找安身之处。一些爱琴人来到尼罗河三角洲,结果被埃及人击退。一些爱琴人,即爱托利亚人,看上去是从小亚细亚漂洋过海,在杳无人烟的意大利中部的丛林荒野中建立了国家;还有一些爱琴人则在地中海的东南海岸兴建了城邦,他们就是后来历史上著名的腓利斯人。
关于这些在古代文明舞台上凶猛异常的雅利安人的情况,我们还会在下面的章节中详细讲述。在这里,我们只能简述古代文明在这一地区的兴起和变迁。公元前1600年至公元前600年之间,这些野蛮的雅利安人从北方丛林原野中走出来,逐渐向前推进,不断入侵,导致了该地区的兴起和变迁。
下面一章我们还要讲一下另一小支闪米特人,即居住在腓尼基与腓利斯海岸后面丘陵地带的希伯来人。他们的兴起,是这个时代结束前的一件大事。因为他们创造了一本对日后世界历史产生深远影响的文学著作希伯来《圣经》。这是一本荟萃众多书籍、历史和诗歌的总集,是一本融合智慧与预言的著作。
公元前600年以前,在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雅利安人的入侵并没有使他们产生什么根本性的变化。对于埃及和巴比伦的人民来说,在希腊民族前的爱琴人的溃败以及诺索斯城的毁灭,看上去只不过是一些非常遥远的灾难。在这些文明的发祥地,众多王朝一代代更替,但人类生活的主流仍然是年复一年缓慢地向着更高级、更复杂的方向继续前进。在更古老的时代,埃及已经有了许多古迹,比如金字塔历经了3000年的风雨,至今仍然吸引着无数游客去参观。之后,埃及又建筑了很多新的雄伟的建筑,特别是在第十七、十九两个王朝,卡纳克和鲁克索两大寺院就是在这一时期完工的。尼尼微城所有主要的古迹,如大寺院、有翅膀的人首牛身像以及帝王、战车、猎狮等浮雕,都是在公元前1600年到公元前600年之间完成的杰作。可以说,这个时期也是巴比伦最辉煌灿烂的时期。
现在,从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我们发现了许多公众记录、商业文书、故事、诗篇以及私人信札等。通过这些,我们可以了解到他们当时的生活状况。在巴比伦和埃及底比斯等城市中,有钱有势的人们过着和现代有钱人一样高雅并且奢侈的生活。这些人住在美轮美奂、装修豪奢的房屋里,穿着华丽,浑身上下珠光宝气,过着有规有矩的礼仪生活。他们不时举办宴会和庆典,用音乐和舞蹈相互应酬、消遣。他们有训练有素的奴仆服侍,有医生和牙科专家为他们祛除病痛。他们不经常旅行,即使旅行也不会走太远,但是他们热衷于在尼罗河和幼拉底河上泛舟游玩。那时他们主要靠驴来运送东西。马匹仍然只用在战车及公务上。骡子还很少见。骆驼也仅在美索不达米亚才能见到,还没有传入埃及。当时铁制器具很少见,紫铜和青铜是一般常用的金属。他们已经有了质地不错的棉麻织物和毛织物,但是还没有出现丝织品。玻璃已经成为普遍的物品,而且还有各种漂亮的颜色。只不过此时的玻璃制品通常是小件物品,还没有制成透明的玻璃,因此也没有用来制作眼镜。人们已经开始镶金牙,却还没有在鼻梁上架眼镜。
与现代生活相比,古代底比斯或巴比伦的生活有一个明显的差异就是他们没有铸币,大多数贸易依旧是物物交换。从财政金融方面看,巴比伦远比埃及进步。金银已经作为交换之用而铸造成锭;在货币出现以前,一些“银行家”已经在贵重金属块上烙上他们的名字,并标明金属的重量。商贾或旅行者出门时可以携带一些宝石,在旅途中必要时变卖换取生活必需品。佣人和做工的人,大多为奴隶,没有薪水,只能获得一点食物。随着货币的出现,奴隶制度也就衰落了。
一个现代人如果能够重返这些古代繁华的都市,他们就会发现缺少两种极其重要的食品:那就是鸡和鸡蛋。因此,法国厨师肯定不会喜欢巴比伦。据说,鸡和蛋大约是在亚述帝国没落时,才从东方的某个地方传到这里的。
和其他事物一样,宗教也有了长足的发展。比如,用活人献祭的陋习早就被废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动物或面粉做的假人(但是腓尼基人,尤其是在非洲有大量殖民地的迦太基市民,仍然崇拜宰杀活人做祭品,因而备受后世的谴责)。在远古时代,大首领死亡后,为了使他在另一个精神世界里不会无人侍候或没有武器,都要按照惯例,用他的妻子和奴隶来殉葬,还要折断枪矛、弓箭等物品放入坟墓中。在埃及,至今还盛行着把房屋、店铺、仆人、牲口等做成模型来陪葬的蒙昧习俗。今天,也正是这些陪葬物,向我们生动地展现了3000年多前人们安定而文明的生活场景。
这就是雅利安人从北方丛林原野中出来之前的古代世界的大致情形。这时,印度与中国也已经发展起来了。在这两个地方的江河流域,棕色人种的农耕城市国家出现了,然而在印度,这种城市国家发展速度似乎没有像美索不达米亚或埃及的城市国家那样迅速,其发展水平似乎更接近于古代苏美尔或美洲的玛雅文明的发展水平。中国学者正在用现代手段来研究中国历史,其中许多的传说材料,还有待于学者们去剔除整理。当时,中国可能比印度更进步,与埃及的第十七王朝同期,中国曾经出现过商王朝,祭司式的皇帝统治着组织松散、割据各地的诸侯国。这些古代帝王的首要职责是举行祭祀仪式。商朝美妙绝伦的青铜器一直流传到今天,从其精致程度而言,我们不得不承认,在这些巧夺天工的作品出现前的好多个世纪,这一文明就已经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