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壁到天黑

一场秋雨洗刷后的北平，空气清新冰凉。在院子里忙家务的妈妈感受到这一场凉意来得迅疾而强烈，便惦记起儿子邓稼先来。邓稼先早上出门时穿得太单薄了。妈妈马上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出门向武定侯小学走去。

选个离家近的学校，就是为了方便照顾孩子。邓稼先的妈妈一边走，一边暗暗赞叹自己当初的这个英明决策。

“快躲开，快躲开！有情况！”邓稼先的妈妈走进武定侯小学的校园，看到一个小男孩扫了自己一眼，就轻声对其他同学打暗号，心里觉得怪怪的。

傍晚时分，全家吃过晚饭，邓稼先照例和妈妈一起，边收拾餐具边聊天。妈妈随口一问：“我给你送衣服，有几个小男孩一看到我就打暗号，说‘有情况’，什么情况啊？”

邓稼先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姆妈，您好几次来学校给我送衣服，同学们都知道您是我姆妈了。他们在您来之前刚刚取笑过我，说我笨。没想到，您来了。所以他们开玩笑假装躲避，意思是邓稼先的姆妈来找他们算账啦！”

正在一旁洗碗的大姐邓仲先听到了“笨”字，停下了手里的活儿，问道：“你哪里笨了？他们为什么取笑你啊？”

“那次老师罚站，他们都跑了，就剩下我一个人面壁到天黑。从那之后，他们就说我笨了。”邓稼先轻描淡写地说。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淘气包之间善意的玩笑，一点儿不用生气。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你被罚面壁，还是我去接你，赔了窗户玻璃的钱呢。”大姐转身对妈妈说道，“我那天到了教室，看到所有人都走光了，就剩稼先一个人规规矩矩面对砖墙站着，还不就是笨得实在嘛！”

“虽然你闯祸在先，但姆妈那天没有批评你，还说你很诚实。诚实是最宝贵的。”大姐对邓稼先说。

说来这算是邓稼先在学校里闯下的一个大祸了。那天，他和小伙伴们疯玩，把教室的窗户玻璃打碎了。老师一怒之下，罚他们面壁思过。那些机灵的小孩子看到大家都放学了，老师也回办公室了，就纷纷跑了。最后天都黑了，邓稼先还留在原地。母亲等邓稼先回家，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心里越发着急，才让大姐邓仲先去学校找弟弟。

大姐风风火火跑到学校，一见到规规矩矩面壁的小弟，便急切地询问了事情的原委。

“就罚你一个人？”大姐问。

“不是。”邓稼先说。

“他们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大姐问。

“等你来赔玻璃钱。”邓稼先说。

大姐把前因后果和弟弟的想法了解得清清楚楚后，疑惑解开，怒气消散，心里反而还挺高兴。她心想，“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弟弟虽小但品质好，憨厚、诚实、守规矩，长大后能成大器。于是，大姐并没有多责怪他，赔了玻璃钱，就领着邓稼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