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之间如果单纯是依靠爱情为纽带的话,一旦断裂就无法修复,可迭戈和弗里达不一样,他们之间,远远有比爱情更为牢固的纽带,那就是志趣相同的艺术趣味与政治立场。迭戈对于弗里达来说,不仅是生活上的伴侣,更是精神上的导师,绘画上的引领者。
在结婚之前,弗里达已经独自在艺术的荒野上摸索了一段时间,茫然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婚后,出于对迭戈的崇拜,她开始模仿他的绘画风格,他却严肃地提醒她:“你必须专注于自己的表达方式,技巧的不足并不算什么,纯净而浓烈才是你的本质。”
他们在一起的二十几年里,弗里达一边被迭戈的惯性背叛所折磨,一边将所有的痛苦都画入了画中。
她曾经非常想为迭戈生一个孩子,可她打碎又重组的骨盆根本无法承受一个婴儿的成长,她三次怀孕,又三次流产,失去了孩子的她把自己画成一个病床上的女人,腹腔鲜血淋漓,一个胎儿正在离她而去。
当得知迭戈和她姐姐有染时,她画了一幅画:一个女人倒在血泊里,旁边站着一个手里拿着刀的男人。当朋友惊诧的问她这是什么时,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你没看报纸上的新闻吗?一个男人杀死了他的妻子,20多刀,当警察问起他,他却说,这不过是些小小的刺痛。这幅画其实是在暗喻现实,她的风流丈夫每一次背叛都是在向她桶刀,而他却觉得那些是没所谓的小小的刺痛。
她画得最多的还是自画像,在一幅画里,她把自己画成一只受伤的小鹿,她把小鹿的面孔替换成了自己的,并在小鹿身上画了无数根利箭。
“我的画中的信息就是痛苦,彻底的画出我的生活,我相信这是最好的作品。”正因为痛苦是没有办法分担的,她惟有借助画笔宣泄出来。但弗里达的过人之处,在于她将痛苦表现得深沉而克制,画中人总是一幅严肃庄重的面容,不肯轻易泄露她的悲哀。弗里达就是这样,即使是痛得要哭,她也不愿意大声哭泣,宁愿无声地流泪。
这种隐忍之痛更能打动人,弗里达生前就获得了广泛的认可,她曾受邀到巴黎去开画展,登上了时尚杂志封面,和杜尚、毕加索成了好朋友。派对上,打扮入时的她唱着黄色歌曲,讲着色情笑话,让人们的视线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可是对于美术界把她当做超现实主义画家的看法,她的回答是:“这是不正确的,我从来没有画过梦境,我画的都是我的现实。”
即使如此,她还是发现,对迭戈的思念压倒了一切。从巴黎回来后,她的婚姻却走向了尽头。
离婚后,她画了那幅著名的《两个弗里达》,其中一个弗里达身着墨西哥传统服装,是迭戈所恋慕的她,另一个弗里达则穿着欧洲的洋装,失去了爱人的她只剩下一半心脏,血管刚刚被剪掉,半颗心还在滴着血。
这样令人伤心欲绝的爱情,真的只可以用惨烈二字来形容。和迭戈分开的那段日子里,她酗酒,狂欢,全然不顾身体的病痛,她只想用这种方式,来忘记那个人,忘记他曾给予她的伤害。
可这样的挣扎只不过是徒劳,命运早已将他们绑在一起,他们是彼此的劫数,谁也离不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