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达的一生,似乎注定摆脱不了疼痛。
1907年,她出生于墨西哥城一座叫做“蓝屋”的房子里,是家中的第三个女儿。父亲是一位有犹太血统的摄影师,母亲则是西班牙与美国印第安人的后裔。她生来天不怕地不怕,满足了父亲想要一个儿子的心愿,从小就备受宠爱。
6岁时,她罹患小儿麻痹症,右腿开始萎缩,明显比左腿要细弱得多。小伙伴们笑她是“木腿”,命运从此将她和身体上的残缺绑在了一起,并且从来没有让它们分开过。小弗里达却表现得像个假小子,在伙伴们的嘲笑声中,她学会了游泳、踢足球甚至骑自行车。
15岁时,她考上了墨西哥国立中学,成为全校2000多名学生中仅有的35名女生之一,她玩乐、恋爱,立志要学医,尽情地享受着青春的飞扬和快乐。
18岁那年,她和男友乘公共汽车上街,所坐的车和一辆有轨电车相撞,结局几乎是毁灭性的。她的脊柱、锁骨、盆骨和肋骨都断了,右腿十一处骨折,脚也被压碎了。更不幸的是,一根金属杆穿透了她的子宫和阴道。当时的男友目睹了这一切,事后心有余悸地回忆说:“剧烈的冲撞撕开了她的衣服,车上有人带着一包金粉,那金粉撒满了她血肉模糊的身体。”
在电影《弗里达》里,这一幕拍得惨烈而唯美,漫天飘散的金粉像是一个隐喻,象征着弗里达的流金岁月将一去不复返,她的身体就像金粉一样破碎。谈到这场车祸,她的描述是“自己碎了”,即使电影中飘洒开来的金粉对那场灾难性的车祸起到了些许美化的效果,我们仍能感受到弗里达之痛,不光是那根刺穿了她的身体的金属杆带来的肉体之痛,更是一个年轻少女深重的毁灭之感。当她用苦中作乐的口吻开玩笑说:“这起事故让我失去了童贞。”不要以为她真的不痛,那只是一个少女为了掩饰痛苦而展露出来的黑色幽默。
从那以后,破碎和疼痛就成了弗里达人生中的两个关键词。整整一个月,她浑身打满了石膏,躺在一个棺材一样的盒子里,没有人会相信她会活下来。当她终于活过来后,整个人都碎了,后遗症让她接受过多达32次的矫形手术。
不得不说她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医生本来断定她难以活下来,她却活了过来。医生本来说她肯定走不了路,结果她依靠义肢慢慢走了起来,尽管走得有些跌跌撞撞。她唯一无法克服的,是如影随形的疼痛,浸泡在痛苦中的她已经忘了不疼的滋味。
为了抵御痛苦,她开始在石膏上做画。当男朋友弃她而去时,她在石膏上画满了蝴蝶——带着翅膀、轻盈飞翔的蝴蝶。家人见此为她拿来画板,病中,弗里达画出了生平第一张自画像,可以说,是疼痛激发了她的生命能量,是肉体上的束缚激发了她想飞的欲望,她想用手中的画笔证明:即使肉身支离破碎,灵魂也能自由飞翔。
尽管整个人都碎了,弗里达还是没有放弃对美的追求。当她能站起来后,她穿上色彩斑斓的特旺特克风长裙来掩饰她粗细不均的双腿,她沉迷于艳丽的色彩,喜欢红配绿这样鲜明的对比。一字眉、印第安式盘发、大红大绿的民族服装,这些都成为了她的独特标识。
哪怕是后来由于病痛不得不截肢,她也不愿意戴上那种毫无美感的木腿,而是精心设计了靴子式样的假肢,非常漂亮的红色厚底靴,缀有丝带和铃铛,鞋面上还有着精致的中国刺绣。
她以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修复着曾有的美丽。可以说,她重新定义了女人的美,这种美是如此独特,独特得让人过目不忘,以至于她成为了墨西哥的一个时尚ic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