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5

伦纳德之所以如此心甘情愿地守护着伍尔夫,理由只有一个——他的妻子是个天才,而且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天才是需要守护者的,伦纳德也许自身不是天才,但是他能够识别天才,爱惜天才,正是在他的守护下,伍尔夫才能够绽放出全部的才华来。对比那些被爱人榨干了才华的女人来说,她无疑是幸运的。

对比她天才的那一面,伦纳德觉得那些缺点根本不值一提。结婚之后,伍尔夫仍然是沙龙的女主人,聚会的公主,他欣赏着她的妙语连珠,欣赏着她的尖刻和犀利,她是他向往成为的那种人,拥有令他臣服的才华,在他看来,她是那种血液里流淌着香槟酒的女人,天生就让人沉醉。

伍尔夫对自己的作品总是信心不够,她不能忍受任何一个人看她未出版前的手稿,除了伦纳德,他总是能公正地提出客观的意见,又不至于伤害她的自尊。《岁月》写成后,她垂头丧气,直到伦纳德告诉她,这是一部了不起的杰作,她才恢复了创作上的信心。

伍尔夫始终拥有面对真实的力量,她一辈子都在直面生活,直面病魔,直面自己的困境。她始终在和家族遗传的精神病作斗争,不断地被卷入漩涡,下沉,然后又挣扎着出来,并走向下一个漩涡。她和伦纳德曾生活在乡村,结果她决定结束这种安逸的日子,回伦敦去,因为她渴望着到人类中去冒险,意欲一头扎进热气腾腾的生活。

每次创作一部作品时,她就面临着新一轮的精神崩溃,她对自己的作品实在太紧张也太看重了。正当人们以为她撑不过来时,就会发现她又一次从崩溃中康复,并完成了一部杰作。

随着作品的频频问世,她声名远扬,终于实现了成为一名伟大作家的梦想。可这种燃烧式的创作对于她来说是一种严重的消耗,她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随着二战的爆发,她和伦纳德居住的房子在德国空军的炸弹中化为尘埃,一同土崩瓦解的,还有她日渐脆弱的神经。

伍尔夫的精神疾病可怕之处就在于,她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发疯的,这种状态就像一个知道自己在做梦的人,却无力从噩梦中醒来。

1941年3月28日,在完成最后一部小说《幕间》后,她又一次陷入发病前的症状,这次她害怕自己无法再好转。凭着残余的清醒,她给伦纳德和姐姐各写了一封信。然后,她独自带上手杖,穿过花园,走向河边,一步步走进了冰冷的河水里,为了迅速沉没,她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装了一块大石头。

她之所以如此决绝地赴死,是因为她深深地爱着伦纳德,爱着这千疮百孔却又无比真实的人生。如果彻底陷入疯狂的话,她不仅害怕拖累家人,更害怕自己将无法阅读,无法写作,这将是她最害怕的那种毫无智性的生活。对于伍尔夫来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像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

在给姐姐的那封信中,她说,“我曾经反抗过,但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而在给伦纳德的绝笔中,她写道:“亲爱的伦纳德,要直面人生,永远直面人生。了解它的真谛,永远的了解,爱它的本质,然后,放弃它。”

她的尸体在三个星期后被发现,伦纳德一个人去参加了她的遗体火化仪式。他将她的骨灰带回了他们小屋的花园,花园里种着两棵树,分别叫“伦纳德”和“弗吉尼亚”,他亲手将她的骨灰安葬在树下。

墓志铭则是伍尔芙的小说《波浪》的尾声:“死亡,即使我置身你的怀抱,我也不会屈服,不受宰制。”

他将继续守护着她,一如她生前。这份爱将伴随着她的作品一起流传下去,那是死亡也无法夺去的东西。 0Pt3yY/BLvZZhOPXiZHj4SP9C8o9sqkw+AhSnCeLNW9pfMJpjr+Vrwk0GX0ctUt/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