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纳德,是照进伍尔夫生命中的第二束光。
这个犹太男人,瘦削,清贫,才华并不出众,却给了伍尔夫一个男人能够给予的最好的爱。
以世俗的标准来评判的话,伍尔夫绝不是一个理想的妻子。她耽于幻想,不会料理家务,更不会处理琐事。她会在做饭时将婚戒丢进猪油里,还会在参加舞会时把衬裙穿反。
可这些常人无法忍受的缺点,在伦纳德那里却都可以得到宽宥,那些小毛病,在他看来不过是玉上的瑕,不足以掩盖伍尔夫与生俱来的光彩。
唯一令他苦恼过的,可能是伍尔夫的性冷淡。他们曾尝试过性生活,但由于伍尔夫的抵触和反感,很快就放弃了。他们在一起长达29年,这29年里,基本都是无性婚姻。不仅如此,伍尔夫在精神上还频频爱慕他人,而且爱慕的还都是同性。
要有多么深刻的爱和理解,才能去谅解这一切,包容这一切。可能是因为上天曾经亏待过伍尔夫,所以才特意补偿给她一个天使般的爱人,给了她无限的温柔、无限的宽容。这段婚姻干净纯粹得一如她所期待的那样,伦纳德心甘情愿地放弃了生育权,放弃了做一个正常丈夫的权利,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伍尔夫,他的妻子,他的女神,他人生存在的意义。
他是她人生路上的伴侣,生活中的守护神,文学上的知音,以及精神崩溃时的最后支柱。
伍尔夫婚后一度陷入疯狂,朋友们都劝伦纳德将她送入精神病院,他却坚信,没有人比他能够更好地照顾妻子。他时刻关注她的精神状态,一旦察觉到伍尔夫反常时,就会立刻站起来,用手按住她的肩膀给予安慰。
婚前,伍尔夫曾担心,婚姻会压榨她创作的空间,伦纳德对她的爱让这种忧虑化为了云烟。她所有的小说都是在婚后创作出版的,为了出版方便,伦纳德还特意帮她成立了一家出版社。可以说,没有伦纳德,很可能就没有《到灯塔去》、《达洛维夫人》、《普通读者》、《一间自己的房间》等作品的问世了。
伍尔夫最富盛名的作品是《一间自己的房间》,在这部作品里,她为莎士比亚虚构了一位名叫朱迪思的妹妹。她与哥哥一样禀赋超群,富有想像力和冒险精神,但却得不到良好的教育,只能拘守在家里,最后因遇人不淑而自杀。她虚构这个人物,是要说明:“在十六世纪,任何一个具有伟大天赋的女人,肯定会发疯、自杀,或者在村落外一所孤零零的小屋里终老一生,半像巫婆,半像魔女,令人害怕,被人讥笑。”
因此,她宣称:“女人要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屋,一笔属于自己的薪金,才能真正拥有创作的自由。”
也许,比这些条件更重要的,是一个无条件支持自己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