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飞笑着说:“巧得很,那晚李城与朋友相约在星月饭店吃饭,差不多七点半的样子,何建也出现在了饭店,情敌相见,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两人差点打起来。”
“何建刚好也去星月饭店吃饭?”我问。
官飞拿出一份资料,回答说:“何建,25岁,高中文化,与张艳保持了四年多的恋爱关系,现在某啤酒公司做销售员。案发当晚,何建是去星月饭店找老板商谈啤酒供应一事的,谈完后,看到了在饭店一角吃饭的李城。”
“刚才你说,这个何建早就找过李城的麻烦?”文雅又问。
官飞点头继续说:“对,何建很喜欢张艳,他们恋爱后期,张艳对他已经比较冷漠了,但他仍然变着法子讨张艳欢心,不过,据张艳的朋友说,何建的脾气很古怪,曾经打过张艳,张艳提出分手时,他还自残过。张艳与李城在一起后,何建又两次到李城上班的地方警告李城,第二次直接打了起来。”
听完官飞这段话,何建在我心中的形象清晰了起来,对张艳,他有着两面性,一方面,可以言听计从,另一方面,又有着极强的占有欲。
另外,何建还做了两件极其让人讨厌的事,打女人和自残。光这两件事,就足以让我们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二哥拿出烟盒,给官飞散了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支,然后问:“有没有李城与何建的照片?”
官飞随即在投影上放出了他们两人的对比照片,照片一出来,用不着官飞介绍,我就认了出来,左边皮肤较白、长相帅气的是李城,而右边皮肤黝黑、小眼睛矮鼻梁的是何建。
文雅看着照片,又问:“在星月饭店,两人相遇时的具体情况是什么?”
官飞说:“何建两次去找李城,都是在好几个月之前,第二次他打了李城,被派出所拘留了十天,那之后,他就没有再找张艳和李城麻烦了,直到案发那晚碰面,李城有好几个朋友在场,这边何建也顾虑到和饭店的合作关系,就没有在里面发飙,骂了两句就离开了。”
“之后呢?”我问。
“他离开后,又去了两家饭店谈业务,然后找了个地方吃饭,喝了三瓶啤酒,吃完就回家了。何建不是本地人,一个人租房子住,所以他回家后的行踪没有证人。”官飞回答。
凶手有两种可能,一是熟人作案,从目前掌握到的张艳的社会关系来看,何建的嫌疑比较大,不过,想必梓州警方已经对何建展开过讯问,并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不然早就把他刑拘了。
第二种可能就是凶手与死者并不认识,张艳运气差,刚好撞上了变态的凶手。无奈,因案发地与抛尸地都过于偏僻,警方同样没找到支持这一可能的证据,连目击者都没有一个。
“第二起案子……”官飞见我们对张艳的死都没有什么问题了,准备讲第二起奸杀案。
“等一下。”文雅打断了他,又问:“张艳的尸体在哪里?还没火化吧?”
官飞摇头说:“在殡仪馆冷冻库,张艳父母都是农民,出了这事,伤心之余,只想早日让张艳入土为安,是李城不准火化的,说是要等到公安机关破案后再烧,必须给死去的张艳一个交待。”
二哥赞许道:“这个李城还算是有情有义。”
“我们去看看尸体吧,把法医的尸检报告带上,对比着看。”文雅提议。
“既然有尸检报告,我们还去看尸体做什么?再说,我们这几个人都不是法医啊。”我有些不明白文雅的意思。
二哥和官飞脸上也有茫然之色,文雅解释道:“刚才我就说了,我们要把自己当成第一批办理此案的人,不能过多地借助梓州同事的调查结果,这样才有可能找到新的线索,从而为破案带来转机。”
文雅的想法得到了我们的认可,张艳死亡已经八天,案子却没有大的进展,如果我们不发现新的线索,只怕也会无功而返。
同样的,文雅没有急着让官飞给我们介绍第二起案子,应该也是不想先入为主地把两件案子进行并案处理。
梓州县殡仪馆坐落在县城西郊的马路边,离着还有一段距离时,官飞就指着前方的一处高烟囱对我们点明了它的位置。
车子直接开进了殡仪馆,里面很冷清,一个人影都没有,院子里稀稀拉拉地停了几辆车子。
正对着大门有一栋两层的楼房,我们走了进去,一楼是个大厅,官飞介绍说这里一般被用来布置成灵堂,死者在这里接受完亲友的吊唁后,就会被送去火化。
官飞让我们在大厅等一下,他去二楼找馆长办手续。过了十来分钟,他拿着一张单子下楼来,陪同的还有个工作人员,带我们去了冷冻库。
当警察后,我见过的尸体也不少,却还是第一次到殡仪馆的冷冻库,一走进去,就感觉到凉嗖嗖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我悄悄看了其他人,官飞和二哥都是老刑警了,想必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神情比较镇定。
我再看文雅,她眉头微皱,轻轻咬着下嘴唇,看来她心中也是有些发怵的。那一刻,我突然对文雅生出几分怜惜,因为警察职业的严肃性,她不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染发、美甲;刑警办案经常加班,她很少有时间去逛街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工作中,与尸体打交道是常事,有的时候,她明明害怕,却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还要硬着头皮往前冲,真是难为她了。
想着,我刻意离她近了一些,至少可以让她稍微多点安全感。
冷冻库里是一排排的冰柜,我数了下,有近五十个,每个柜子上都贴有标签,写着几行字,应该是里面装的死者的身份之类。
工作人员走到一处冰柜前,将其拉开看了看,然后对我们说:“要搬出来吗?”
“搬出来吧。”文雅说。
冷冻库中间有一个台子,官飞与工作人员一起把张艳的尸体抬到了台子上,然后拉开了外面套着的黑色塑料袋,张艳的尸体就展露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蓝色的连衣裙,上身有件黑色的小外套,据杨晓兰说,张艳那天上班就是这样穿的。
她的脸有些发乌,眼睛呈半睁开的,与我们在投影上看到的不一样,官飞说:“尸体刚发现时,眼睛是闭着的,拉回刑警队后,法医翻开眼睑看了瞳孔状态,之后眼睛就这样了,就算用手把它合上,过一段时间又会半睁开,法医以此推断,张艳是在清醒状态下被人掐死的,死时眼睛是睁着的,后来被凶手强行合上了。”
二哥叹息道:“死不瞑目啊。”
这时,文雅已经戴上了手套,翻看着张艳的脖子处,边看边说:“凶手强奸时,用了避孕套,明显是有备而来,可如果只想强奸的话,他完全可以用硬物将张艳打晕,没必要杀人。”
说着,文雅又翻看了张艳的头部,确定无外伤,接着说:“凶手戴着手套将张艳掐死,整个过程不留指纹,再次证明其是准备充分的,由此推断,凶手不是激情犯案,而是蓄谋已久,他一开始的计划就是强奸并杀人。”
文雅的话提醒了我,凶手没有先把张艳打晕,而是直接掐死,这个过程中,张艳是清醒的,应该会挣扎,那么,她的指甲里会不会留下线索呢,比如凶手的皮肤组织什么的。
我立即戴上手套,去查看张艳的双手,官飞看到我的动作,就说:“法医仔细检查过,张艳的手指甲里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我看着张艳的指甲缝,重复着官飞的话:“什么都没有……也太干净了点吧……”
一听我的话,二哥马上过来,仔细看了张艳的几个指甲缝,然后说:“张艳在超市收银,拿东西扫条码、收钱、找钱,这些动作都需要用到手,她的手不可能这么干净。”
“你的意思是?”我看着他问。
二哥说:“张艳的手被洗过,当然,有可能是她下班后自己洗的,但也有可能是凶手作案后帮她洗的,如果是凶手洗的话,说明指甲里有重要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