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子说道:“大姐,张艳的房门怎么是开着的?”
“警察在里面呢。”房东回答。
我们齐齐向门口望去,几秒钟后,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那里,正是李城,他上身穿一件蓝色T恤,下面是卡其色休闲裤,面色憔悴,眼睛里有些血丝,头发也比照片上看着要凌乱一些,看来,张艳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他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定在官飞脸上:“警官,张艳都被害一周了,你们还没找到凶手吗?”
李城的语气带着质问,却也说的是事实,官飞不好发作,讪笑道:“凶手太狡猾了,作案后又进行了抛尸,根本不好搜集线索啊,不过你别急,我们一定会全力侦破此案的,你看,市公安局都派专家过来了。”
说着,官飞向李城简单介绍了我们。
李城先是看了二哥,没说什么,看到我与文雅时,不悦道:“这么年轻的专家?”
“他俩可都是破案高手,上半年刚破获了两宗连环杀人案。”官飞解释说。
听完这两句,李城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张艳死得太惨了,她的尸体还在殡仪馆放着,恳请你们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我们也好早日让她安心离去。”
“李医生,这是我们的份内之事,我们定然会竭尽全力去破案。不过,现在才三点钟,你不用上班吗?”文雅问。
“张艳出了事,老板知道我这几天没什么心思工作,对我的要求比较松,有问题吗?”李城说完,不等文雅回答,已经越过我们,走到了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
李城整个人透出一股子傲气,让人很不舒服,文雅也不恼,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说:“当然没问题,李医生对张艳可谓是情深意重,你放心,既然我们来了,凶手就一定跑不掉!不过,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我知道的事情,早就告诉你们了。”李城头也不回地说,看他两手的动作,是在抚摸着相框上的照片。
文雅看向官飞,他点了点头,确定了李城所说,梓州警方已经对李城作了详细的询问。
“是这样,我们掌握到一个新情况,一个多月前的一天,张艳中午离开了超市两个小时之久,你知不知道她是去做什么了?”文雅问。
听到这事,李城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面露惊讶地问:“具体是哪一天?”
刚才在丽发超市,杨晓兰已经把时间确定了下来,我直接告诉了李城。
过了一个多月,李城也有些记不得了,遂拿出手机,翻看着日历,我们耐心地等着。
几分钟后,李城抬起头来:“那天我在上班,下班后和张艳一起吃的晚饭,她并没告诉我中午有什么事情。”
李城的回答与杨晓兰的供述能对应起来,文雅终止了这个话题,又问:“上次何建打了你之后,还有没有再来纠缠你和张艳?”
“这人一直不满我和张艳在一起,张艳被害那晚,我在星月酒吧撞见了他,当时吵了几句,他还想打我,我怀疑是他杀了张艳,你们要多去调查他啊!”提到何建,李城咬牙切齿的。
当时我手里还拿着张艳的明信片,就问:“你知道张艳和她第一个男朋友的事情吗?”
李城点了点头,我又问:“这里面怎么没有林天豪送给张艳的明信片?”
“让何建烧了,他的占有欲太强了!”李城愤恨道。
原来如此。
“张艳平时都用这种粉底吗?”文雅扬起手中的小瓶子问。
李城接过瓶子,看了看说:“是,我陪她一起去买的。”
“她每天都要化妆吗?”文雅又问。
“会,但是很淡,我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李城回答。
文雅把瓶子递给我,让我放回梳妆台上,又从官飞手中接过两份相册,快速翻了一遍,然后问李城:“你手机上有她的生活照吗?”
“有一些,做什么?”李城面露疑惑。
“我们手头只有她的尸体照片,我想看看生活照,熟识她的外貌。”文雅淡然回答。
李城虽是有些不理解,却还是拿出手机,翻了一阵,递给文雅。
文雅滑动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两分钟,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把手机还给李城:“谢谢。”
在我们准备离开时,李城突然问官飞:“警官,上次你们让我看的那个古钱,应该是个重要线索,你们有没有查到什么?”
官飞停下步子,回答:“暂时没有,你如果发现线索,记得及时告诉我们。”
李城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我问文雅怎么对那个装粉底的小瓶子感兴趣,文雅告诉我们,她以前也用过那种粉底,粘性比较大,每次卸妆都要用湿毛巾沾水去擦拭才行,可之前我们在殡仪馆里看到的张艳尸体,脸上似乎并没有这种粉底。
我想起张艳的双手被洗过,就问:“是不是她的脸也被凶手清洗过?”
文雅点头说:“恩,张艳的那些生活照,脸上无一不是化了淡妆的,事发前,她在上班,应该也是如此,结果尸体的脸上却很干净,有些异常。”
“洗手可以说是为了消除指甲缝里的证据,洗脸又是为何?”官飞问。
“可能是脸上也留有能锁定凶手的证据,比如唾液什么的。”二哥是老刑警,经验要丰富一些。
这个说法得到了我们的认可,同时,也更加说明凶手反侦查意识的强大。
警车停在丽发超市外面,我们原路返回,看到杨晓兰从里面走出来,见到我们,她停下了步子。
走近后,官飞问:“你下班了?”
“嗯。”她估计心里还想着厕所里的探头一事,脸色依旧不好看。
“你们要抓徐忠厚吗?”杨晓兰问,我留意到,她在称呼上也发生了变化,直呼其名,而不再叫“叔叔”。
文雅说很快就会处理这事,她点了点头,文雅又向她证实了张艳出事当晚的确是化了淡妆的。
杨晓兰走后,我们进入超市,是陈梅和另一个营业员王佳佳在里面,我们正好问她们一些事情。
之前,梓州刑警已经对她们做了笔录,官飞给我们介绍过,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一次,我们主要是针对徐忠厚的为人,以及从监控这方面去细问。
最初,她们二人都说徐忠厚这人只是口无遮拦,爱开玩笑,并没有实质性的动作。有了杨晓兰的先例,问话过程中,我一直注意看她们的表情,王佳佳还好,比较正常,陈梅就有些言辞闪烁了,明显是心里有鬼。
二哥也看了出来,一拍桌子,冲陈梅吼道:“徐忠厚在厕所里装探头的事情你是不是也知道?”
这下直接把陈梅弄懵了,半张着嘴,脸上一副惊恐的表情,王佳佳迟疑地问:“什么探头?”
二哥看着她说:“你还不知道吧,你们在厕所里换衣服和大小便,都被徐忠厚录了下来。”
“啥?变态!”王佳佳脸色很不好看。
“我……我不知道他做了这事啊……这个挨千刀的……”陈梅拍着大腿,极为懊恼。
“那你知道些什么?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们就把你当成他的共犯处理!”姜还是老的辣,二哥这一唬,陈梅的心理防线直接就撕裂了个大口子。
“我……我……”
看着效果达到了,文雅柔声道:“店里四个营业员,你和徐忠厚走得最近是吧?现在他违法的事实确定无疑,希望你好好配合我们,免得被他拖下水。”
“我配合……我配合……你们问吧。”陈梅的声音小了许多,脑袋也耷拉了下去。
在我们的询问中,陈梅交待了一些情况,首先嘛,自然是撇清厕所监控探头与她的关系,说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陈梅的老公常年在外,二人没什么感情,徐忠厚打听到这个情况,就从她下手。在超市里只有他们二人时,对她格外“关照”,还会悄悄给她拿些超市的东西,让她拿回去用。
一来二去,两人发展成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陈梅也乐在其中。
时间长了,陈梅打起了算盘,想要离婚与徐忠厚过日子,她提了几次,徐忠厚都敷衍了过去,说是还不到时机,他的子女不会同意,让陈梅再等等。
在这期间,徐忠厚仍然会与其他营业员说黄色段子,因为关系的转变,陈梅开始吃醋,不准徐忠厚再这样,徐忠厚每次都说他只是开玩笑,心里只想着陈梅一人。
但是,接触的久了,陈梅也慢慢看清了徐忠厚的本性,有一次,徐忠厚在外面嫖娼,被陈梅撞见,两人大吵了一架,今天,得知徐忠厚竟然在厕所安装监控偷看她们,连自己侄女都不放过,她彻底觉得这种人无法托付。
“徐忠厚平时会去嫖娼?”官飞大声问了一句。
“是不是经常去我不知道,反正我有一天晚上经过华西街口,看到他从一家发廊里出来。”陈梅回答。
想来,华西街就是梓州的红灯区了,不过,徐忠厚一个丧偶老头,偶尔嫖娼也不足为奇,官飞为何会如此惊讶呢?
我刚想开口,文雅已经问了出来,官飞沉声道:“今天早上发现的尸体,就是华西街的一名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