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嘉琪把倪蓝送回了住处,那地方是倪蓝回国后自己租的小公寓,交了一年房租。
邵嘉琪说公司原本是可以给倪蓝提供艺人宿舍的,但倪蓝说房租都交了就算了,等租约满了再说。
倪蓝现在觉得当初的自己真是明智,不然现在都没地方容身。算算时间,她起码半年内不用为住处发愁。
租屋门锁是密码指纹锁,所以就算倪蓝身上并没有钥匙,但她还是成功进了屋。进去之后她一脸新鲜到处看,还说自己“不用睡天桥底,是有绝处逢生的幸运”。
邵嘉琪看她那德性都懒得说话,她觉得自己一开口就想提醒她还钱。
倪蓝租的这小公寓是不到40平米的大通间,客厅卧室连在一起,东西收拾得还挺干净。角落墙边放了一辆山地变速自行车。
门厅有个小斗柜,算是隔开了空间。柜子上摆了些小装饰和一个小碗。小碗里装了些日常小零碎杂物,什么钥匙、硬币、发夹之类的。
门厅旁边就是厕所,挺小的,勉强干湿分离。厨房就是电磁炉灶台加顶上的小厨柜,基本没条件做什么大菜。但依这灶台的干净程度以及只有一口汤锅一个平底锅几只碗的厨具量,倪蓝觉得自己应该一般不在家里做饭。
冰箱里有鸡蛋、培根、西红杮,芝士片、还有几片吐司。另外还有沙拉酱、橙汁、矿泉水,厨柜里还有两大袋方便面、半罐咖啡豆,倪蓝说很好,起码一周饿不死。邵嘉琪这回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白眼。
倪蓝把屋子翻了一遍,看到有不少衣服,还都挺新的,还有许多高档化妆品。
她指了指这些东西,邵嘉琪道:“这都是你自己买的,你没钱还爱买,我也是没法理解了。你底薪并不高,之前选秀综艺被你作没了,现在拍的这剧戏份不多,也没什么钱。
不过就算那点钱你也别想了,你闹出这种事,肯定删你戏分没商量。没让你赔钱就不错了。”
倪蓝觉得真是太惨了,钱财这个话题还是打住吧,聊不下去了。
倪蓝插腰再看一眼屋子,很惊讶:“我居然没有电脑吗?”
邵嘉琪道:“没有。一部手机能满足你全部需求了。你也就是刷淘宝、微博,看看剧,用用微信。而且你电脑操作特别菜,你曾经用公司同事的电脑上网刷剧,然后说看到系统升级提示就点了一下,把人家电脑搞瘫了。”
倪蓝:“……”她不能服气:“那不是应该是系统的问题,难道怪我点了一下?”
“别人点就没事,你点一下就有事,不怪你怪谁?”
倪蓝:“……也是有道理。”
她看着摆着化妆品护肤品的桌面,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应该有电脑的呀,怎么可能没电脑。没电视可以活,没电脑日子要怎么过?
邵嘉琪不知道倪蓝的疑惑,她这几天特别忙,把倪蓝安顿好就走了。
倪蓝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屋子的摆设,衣服和化妆品看着倒都是她喜欢的。她还在抽屉里翻出一张健身俱乐部的会员卡,她用手机搜了一下,是一家高级健身会所,离她家不远不近,这年卡得几万块。
倪蓝肉痛了一下,然后自我安慰当初买这些肯定都是为了事业,这不是花钱,这叫投资。
倪蓝还找到了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她的各种证件,还有些证件照,各种合同等,还有一个老相册。相册里照片不多,有老房子,有小婴儿和两个老人的合影,还有那两个老人和一个年轻女人,以及一个小女孩的合影。
这是她一家四口啊。
她的外公、外婆,还有她妈妈。
倪蓝坐在地板上,看了许久的照片,心似被温柔的羽毛抚过,安宁平静。她知道他们的名字,她去查验户籍资料的时候看过了,她妈妈叫倪安,外公倪慕,外婆梁姝。
倪蓝看到照片中小时候的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衣服还故意打个结,摆着酷酷的姿势,眼神里透着早熟与叛逆不羁。
倪蓝笑笑,她那时候大概是个很让人头疼的孩子吧。
倪蓝把盒子翻遍,没有找到亲属朋友的什么痕迹,也没有她爸爸的照片或文字,手机炸碎了后,她甚至没有爸爸的电话号码了。
她的微信好友不多,都是回国后加的,里面也没有爸爸。倪蓝想起邵嘉琪说的他们父女关系不好,也不知道如果她很久很久没有联络爸爸,他会不会找她?
不过依她随母姓,又从小单亲带大,估计这位爸爸在她生命里真的不太重要。
倪蓝不清楚她以前的手机里还有哪些社交APP,她在国外有什么朋友。她想了很久没想起来,干脆放弃了,不自寻烦恼。
倪蓝把合同都研究了一遍。租房合同挺简单的,没什么问题,上面还有房东的电话。跟公司签的经纪人约挺厚,有十页,上面确实有对艺人行为约束的条款。
但倪蓝觉得也没有那么糟,这种官司就是扯皮,真闹到那步,需要挺长时间。也许她能利用这段时间找到新的出路。反正她不会这么轻易的服软。
倪蓝找出了一只意式咖啡摩卡壶,她磨了咖啡豆,煮了一杯咖啡。香醇的味道让她精神一震。她看了看吐司面包片,过期了,但她还是煎了蛋和培根,切了蕃茄,用吐司给自己做了份三明治。
然后她就坐在窗边,看着外头慢慢暗下去的天色,喝着咖啡,吃着三明治,觉得味道好极了。
一切都会变好的,她这样想。
此时蓝耀阳正跟两个铁杆好友吃饭。他这段时间的经历足够他的哥们们笑一年,于是餐桌上免不了被一番调侃。
卓恺笑得最大声:“你又不是阿祺,干嘛演霸道总裁啊?被挂到网上还不敢怼,太怂了。你让阿祺给你示范一个,不论是那个女人还是那个狗仔,阿祺都会给他怼到阳萎。”
段伟祺摆手:“没这回事,我是有老婆的人了,早已经修身养性。”
蓝耀阳吐槽卓恺:“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低俗呢。你妈花你身上二十多年的教育经费都打了水漂,能不能说一些优雅的话来表达鄙视?”
“没这个水平。”卓恺还在笑,“你最有才华了,这点我比不上。我写不来鸡汤文,妈的,那文章真是你自己写的吗?”
蓝耀阳也气:“不是老子亲自写还能怎么办?吩咐下面人写,我的脸往哪儿搁!骂又不能骂,脏话也不能说,我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挺好。”段伟祺一副稳重样,“这么处理挺体面的。”
蓝耀阳没好气瞪他,段伟祺装了两秒装不下去了,憋不住笑出来。“真的,你他妈怎么忍得住。那文章我看了一半就不行了,你写的时候痛苦吗?”
“过去的痛苦已经过去。”蓝耀阳潇洒一挥手,“明天的还没有到来。”
卓恺和段伟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同时转向蓝耀阳:“你妈明天给你安排了饭局?”
蓝耀阳笑得亲切:“明天我们找个业务加班开个会吧,谈一谈明年的合作计划。”
段伟祺说:“我明天出差,机票是上午的,早订好了。”
蓝耀阳看着他。
卓恺道:“我明天有事,我爸带我去应酬,推不掉的那种。”
蓝耀阳也盯他。
卓恺与段伟祺异口同声:“真的。”
蓝耀阳不高兴。
卓恺劝他:“其实吃个饭而已,有什么关系,反正人总是要吃饭的。”
“吃饭是没事。吃完饭了之后三个月内就会被我妈不停骚扰,问今天联络她没有呀,有没有约会呀,觉得怎么样呀?很烦的。”
段伟祺想不通:“你妈到底在着急什么?你哥都还没对象。”
“重点就在这里。”蓝耀阳一拍桌子,“她敢管我哥吗?她不敢啊。这不就指望着给我安排成功了,恩爱甜蜜,她好秀给我哥看。然后她就可以对我哥说,你看你,要是早听妈的话,现在就跟阿阳一样幸福了。”
蓝耀阳学着他妈妈的语气,总结了一句:“我不过是夹在他们母子恩怨情仇里的可怜人。”
卓恺很没义气地摇头:“帮不了你。挡得了这次挡不了下次。你干脆学你哥、你姐,霸气一点,你明天就不回家,你妈还能打死你?”
蓝耀阳想了想:“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能哄哄她的就哄着吧。我爸要顾着生意,身体又不好,我妈要照顾他,又要操心我哥,挺辛苦的。
我哥搞创作不容易,一年回不了几趟家,我姐现在又要照顾宝宝,又得打理公司,家里算来算去,其实就我过得最舒服。”
段伟祺怼他:“那你刚才挣扎个屁啊。”
蓝耀阳怒:“是你们帮不上忙,又没出什么好主意。”
卓恺唱了起来:“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段伟祺转身就拿餐巾纸砸卓恺。
蓝耀阳盯着卓恺,幽幽地道:“我想给你们唱首歌,表达我的心情。”
卓恺:“……”
段伟祺靠在椅背上叹气。
蓝耀阳唱了起来:“烦哪烦哪烦得不能呼吸,烦哪烦哪烦得没有力气,烦哪,我烦啊。烦哪烦哪烦得不敢相信,烦哪烦哪烦得歇斯底里,烦哪,我烦啊。”
(备注:歌曲《烦》,词作者:陈珊妮)。
卓恺:“我要报警了。”
段伟祺:“你要不要先百度一下法条,制造噪音是什么罪……”
蓝耀阳猛地停了下来:“既然你们说到那个倪蓝……”
卓恺和段伟祺沉默地看着他,有谁提到倪蓝两个字了吗?
蓝耀阳丝毫不受他们的目光干扰,继续道:“我跟你们说,这女人有毒。原本事情特别简单,她求潜规则,我拒绝,她说出谁给她房卡,这事就结束了。
结果她居然失忆。失忆多牛逼啊,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恢复,这下子变没完没了了。
还有呢,我妈安排了一出复仇大计等着她,结果突然冒出来几个脑残去袭击她,弄上了热搜,我迫不得已出面表态,话说得这么漂亮,我家要是再公开打她脸,是不是就像打自己脸似的?”
卓恺和段伟祺没反应。
蓝耀阳不受影响,继续说:“总之,她每次都峰回路转。事情应该是这样发展的,可到了她这儿,偏偏就不一样了。”
卓恺和段伟祺仍不给反应。蓝耀阳不满意了。
段伟祺一看他脸色,赶紧捧场:“真是神奇的女人。”
卓恺也表态:“太好奇了,我等着往后看。”
真是太做作了。
蓝耀阳没好气:“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