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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喉道

我盯着老康看了一会,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倒不是我幸灾乐祸,只是他这姿势让我想起了一段往事:那还是我刚上初中那年的冬天,奶奶带我去临县的亲戚家参加婚宴,晚上乘火车回来的时候,对面坐了个小白领打扮的男人。不知这位哪根筋搭错了,浑身透着高冷范,耷拉着一张大长脸,时不时地扫视着周围的老少爷们,还直翻白眼,就差擎着张上边写着“本绅士要不是没买到飞机的头等舱,才不会来和你们这些闲杂人等挤硬座呢,哼”的牌子了。

然而绅士虽然高贵,也是照样会困的,没多久他就靠在窗边睡着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快要下车时,他忽然醒了过来,嗷嗷直叫,原来是脸被冻在玻璃上了,用力拔也无法挣脱,又急又气又怕毁容,完全顾不上架子,杀猪般的喊列车员来帮忙。

后来大家集思广益,用毛巾蘸温水,贴着玻璃流下去,总算让他的贵脸解了冻。直到今天我还记得车厢里的欢声笑语,还有那充满了愉快的空气。

老康这姿势和滑稽程度比那个小白领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他的脸显然不是被镜子冻住了。在我发笑的时候佘颖已经过去帮忙,抓着他的肩膀向后拉,可是毫无效果,老康的大脸蛋子依然牢牢地贴在镜子上。

“有什么好笑的,还不快来帮忙!”佘颖瞪了我一眼。

我收住笑声,凑到镜子边看了看。这面黄铜打磨出的镜子看起来很古老,边框的花纹被磨损得很厉害,不过镜面很平整光洁,几乎没有锈迹。老康的右脸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住,挤压得变了形,双眼紧闭,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哝着,不知是求救还是在骂人。

“他是不是被催眠了?”佘颖皱眉道,“喂,你有没有办法,赶紧把他弄醒啊。”

这算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因为束手无策而找我帮忙,虽然语气不够温柔哀怨,表情也不够柔美凄婉,可我心中还是舒爽无比。

我故作严肃地点点头,慢吞吞地蹲在地上,把皮靴脱了下来,高高举起,对着老康的后脑勺狠狠地拍了下去。

噗的一声闷响后,尘土飞扬,老康的脸一下子恢复了自由,他似乎是被砸蒙了,来不及抬头,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嘴啃泥。

“老康?”我看他一动不动,心里也有些忐忑,“康老大,康总?你脑袋挺大的,不会中看不中用吧?”

佘颖伸手推了一下石门,门缓缓地开了一条缝。里边黑乎乎的,隐隐传来一股阴冷的风。

“这是什么原理?”我不由得长大嘴,“别告诉我这扇门是靠脸纹解锁的。”

她微微一笑:“其实这扇门根本没锁,刚才你跟老康聊天时我已经发现了,觉得这面镜子实在有点莫名其妙,干脆就让他去试试。”

我唉声叹气:“你真有魄力,万一他又像在地宫里那样来个昏迷不醒该怎么办?”

“我觉得不会。地宫里他中了他老娘的催眠术,这次应该不会再来一次了,否则特地叫他来这里挖坟岂不是毫无意义?”说到这里,她的眼中掠过一丝狡黠之色,“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判断错了,不是还有你嘛。”

这句话说得我心中宽慰无比,满脸笑容地低头去看老康,他还是毫无反应。

不科学啊,难道是二伯的书记载有误?

我对老康在地宫里被催眠的事始终耿耿于怀,在诊所里啃书时特地突击了一下催眠方面的内容。收获不少,但失望之处也同样多:比如以前想象中那种学会了催眠术,对别人嘀咕几句他就能被彻底控制,义无反顾地为我上刀山下火海的情况被证明纯属意淫。

催眠术听着很神秘,手法和流派也各有不同,但有个根本的原理:需要对方精神放松并且配合。我在地宫那间黑暗的大殿里中了道儿,正是因为当时一心想找到出口,摸索着地面的砖缝,全然没有戒备之心,所以才会被催眠,看到我外曾祖父大发神经的幻象。换言之,纵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催眠师,遇到个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对头,除非他能效仿梁山好汉,用药酒把对头麻翻,否则照样得被一刀拿下。

老康对他娘虽然没有那么大的仇,然而他自己都承认母子之情甚为淡薄,戒备之心肯定比我和佘颖要强得多,结果反而比我们容易中招,这到底是因为他老娘的催眠术神乎其神,还是另有玄机呢?

如果只是催眠术,我那一鞋底拍过去,正中神经最密集的后脑,理论上什么催眠术也都会被打得暂时失效,可他怎么反倒昏了过去?

我正觉得局势棘手,面子恐怕不保,老康忽然响亮地倒吸了一口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哪个王八蛋暗算我?”他晃晃悠悠爬起身,边摸后脑勺边破口大骂,“幸亏老子脖子粗,不然就被打断了!”

原来他不是昏迷,而是被我打得背过了气。我松了口气,同时哭笑不得:那本书上只说在万不得已,催眠术失控无法唤醒时,可以强力拍击患者后脑。要怪只能怪作者措辞不当,难道他不知道强力这两个字也是有水分的么,网游里从菜鸡到高手都敢自称强力,我只是太实在,用上限去衡量了这两个字而已。

佘颖倒是善解人意,见我脸色尴尬,岔开话题为我解了围:“老康,你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此言一出,老康的脸色顿时转为茫然,他搔搔头:“好像……也没看到什么,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比如?”

老康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游泳摸鱼之类,乱七八糟一大堆……你把门给弄开了?那咱们进去吧。”

说话间他推开了门,一股冷飕飕的风迎面扑来,我正奇怪地底深处怎会有这么明显的风,它却突然停了。

门后依然是条斜向下的通道,然而这条通道很狭窄,老康一个人几乎就能将它堵住。门旁放了一支火把,老康拿起来在屋子里的长明灯前点燃,自嘲地笑了笑:“我老娘倒是细心,总不忘给我照个亮。”

他举着火把头前带路,光亮照在通道周围的石壁上,我发现上边布满了凹凸,不像是人工雕凿出的,然而又很有规则。

走了没多远,墙壁上出现了两个奇形怪状的字,老康浑然没在意,只顾往前走,佘颖看到后脸上微微变色,我问她是什么意思,她吐出两个字:喉道。

我看看坑坑洼洼的墙壁,有些密集恐惧症要发作的恐慌:“起名的这位品味真独特,不觉得恶心么?”

“恶不恶心不重要。”佘颖轻声道,“没想到老康他爹的坟来头会这么大。” Q/M1/eOBvi/WskwZ82xMljGHhDUNIfUSWTHWtvtAEszB81n9cxflUuFXuAYmET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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