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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钥匙

在知道我被奶奶忽悠了十几年之前,我对老太太可以说是无比崇敬与爱戴。听到真相后,我觉得天都快塌了,人说爱之深责之切,现在想起她,有时候还是恨得牙根痒痒。即便如此,我最冲动的想法无非也就是从此不搭理她,就算她去世了,我也只是打算前几年不去扫墓,等气消了再说。

老康说过,他那个二流子的爹在他很小的时候便离家出走了,算算年头,去世了也不奇怪,但他怎么知道他爹的坟在哪里?虽然管生不管养,也不至于苦大仇深到去挖自己亲爹的坟吧?

听了我的疑问,佘颖说她同样不清楚老康的目的,所以才要赶过去一看究竟。

“咱们虽然在饵庙的下边转了一大圈,看到了不少奇怪的玩意,不过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她若有所思道,“你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那个地宫里剩下的物件,其实都是被老康的娘抛弃了的没用的东西。我分析了几天,只能推断出她出于某种原因,牺牲了整个巫教,在那里做了一件极其隐秘而可怕的事。唯一的线索是她给老康写的那封信,在儿子离家出走将近四十年后,她叫儿子回来,肯定不是出于思念那么简单。咱们唯有找到老康,才可能弄清前因后果。”

“说到这我倒想问你,老康和崔老二是不是跟你收到的那本阿合台巫术研究有关,那本书里提到了他俩或者他老娘么?”我趁机问,“不然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梦境里,他俩带着那么一大批人,总不会是和我一样来到这里的吧?”

“书里没提到过他们,我也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和目的。”她回答时的神态语气不似作伪,“直觉告诉我,他们是和这个梦境一起出现的,但并非虚幻的人物。”

“这我就不懂了。”我听得有些头疼,“既然他们不是外来者,那么自然跟梦境一样都是虚幻的嘛。”

“以前我在杂志上看过一桩奇闻,一个人在午睡时做了个很长的梦,他去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城,参加了一场当地的节日庆典,还结识了很多朋友。醒来后他以为这一切都是虚幻。十年后他去欧洲旅行,路经比利时,来到了和梦中一模一样的小城,最奇妙的是,他居然找到了那些梦中结交的朋友。当然,那些人都不认识他,可是当他复述见到的节日庆典时,大家都惊呆了,因为他说的跟当年的情景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我吃惊地问,“莫非是灵魂出窍?”

“你倒是听我说完啊。后来有好奇的心理学家去重新调查这件事,发现他做梦的时间并不是小城节日庆典的当天,而是半个月之后。再详细调查他午睡那天时的环境,了解到一件重要的事,在他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他刚从欧洲旅行回来的妻子在向他讲述自己的旅途见闻,说得恰好就是她在那个小城的见闻。这个人在半梦半醒之间听着,结果把妻子的经历化成了自己的梦境。十年之后他的妻子已经去世,若不是曾在他家里工作过的保姆记得这件事,恐怕真相永远不会浮出水面。”

我一边听一边拼命思索,试图用恶补的那些心理学知识来解读这桩奇闻,自说自话道:“嗯,那个人在临睡前的放松状态下,把听到的经历当成了自己的梦,实际上等于是被妻子无意间催眠了……这么说你做的这个梦也可能是同样的情况形成的……不对呀,一般人怎么可能有这么诡异的经历?”

念叨到这里我忽然心中一动,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喂,你在睡觉前有没有人在身旁?我第一次来的时候,除了过程记不清了,睡觉前发生的事都没忘记,你也不该忘记吧?还有,你收到的那本阿合台巫术研究的书,这件事也大有蹊跷,你要是之前告诉我,我一定也顺便调查了,没准大有收获呢。哎,无所谓,要是这边没有头绪,大不了我再回去研究这条线索。”

佘颖倒出左手,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扭,疼得我嗷嗷直叫。

“我警告过你,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她厉声道,“看在你是好意的份上,我没有追究你擅自去学校调查我的事,已经很照顾你的面子了。你要是再敢多嘴多舌,我就一定让你悔恨终生,懂了没有?!”

我如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她总算松开了手。我抬起手腕放在嘴边连连吹气,抬起眼皮恶狠狠地瞪着她的后背,心想要是被狗咬就能变成吕洞宾,那么我此刻一定羽化成仙了。

随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她不说话我也不吭声,马车在沉默中向前行进。这段路很长,位于北方的阴山山脉远比东方更遥远,从将近中午一直到夕阳西下,才有了接近将至的感觉。我注意到马车是向两座山之间的一个豁口行进的,再看看两侧的草原:这里似乎和之前经过的都不一样,草稀稀拉拉,大片棕色的泥土裸露在外边,越向山靠近,土中的沙砾越多,简直给人一种即将抵达沙漠的感觉。

此情此景令我不由得想起一首唐诗: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读了十二年书,除了那首风吹草低现牛羊外,这是记忆里唯二跟阴山有关的知识了。虽然不知道这个龙城飞将是哪位,但能把胡人全都赶到沙漠里晒太阳,想必一定是个狠角色。

我这边正在兴致勃勃,畅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实地重游一番,佘颖那边毫无征兆地开了口。

“那个……你的手还疼么?”她低声问。

废话,你以为你使的是大力鹰爪手么,要是现在还疼那岂不是骨折了?

心里这么想,但我却眉头微蹙,轻轻地嘶了一声,然后温柔一笑:“没关系,完全不疼了,姑娘不必担心。”

她换了副很崩溃的表情看着我:“你是古装言情戏看多了,还是想用这招来博取同情?”

我肚子里暗骂佘颖,你这么直率一定嫁不出去,脸上却一片坦荡:“表演痕迹太重了么?抱歉抱歉啊佘导,再来一条。”

佘颖嗤之以鼻,不过情绪明显欢快了不少。她见砂层越来越厚,便放慢速度,令马车缓缓前行,侧身斜坐在车头,望着我出了一会神,然后幽幽一声叹息。

夕阳照在她的脸上,本已很甜美的轮廓更显柔和,那半边脸上的绷带,加上略显肥大的黑色皮袍,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她嘴角轻轻抽动,鼻翼微微张合,看得我心里直发慌,好像刚才受到欺负的不是我而是她。

我靠,大姐你怎么又来这一手,你知不知道你这副模样会让我很被动,只要你不是非弄死我不可,我都会原谅你的。

不知她是否看出了我的心潮澎湃,但下边的话等于是又补了一刀,令我彻底没了还手之力。

“段续,咱们能在梦中相遇,也算有缘。”她的声音非常温和真诚,“我告诉你那本书的事,还有我对这个梦境的猜想,不是想激起你的好奇心,去调查研究,只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想告诉你,它远远比你看到的更复杂更险恶,连我也不敢深究。我希望你能平安无事,所以请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对你我来说,都实在太冒险了。等到这个梦境结束,咱们一起醒来,也许你的所有疑问都能得到解答。你……可以答应我么?”

我咬咬牙,抑制住跪下表忠心的冲动,硬着头皮挺起绅士风度,故作淡定地回答:“好的,女士。我保证对你不抛弃不放弃。”

她笑了,我第一次听她笑得那么畅怀,心中也是一片轻松顺意,不由得觉得自己这次回来简直是正确无比的选择。

“待会还得请你帮我个忙。”她指了指那口大箱子,“到了地方后,和我一起把它抬下去。太重了,装车的时候差点累死我。”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箱子不就是个伪装么,为什么还要特地抬下去?

“你说的一点没错,这两块石头的确很有趣。”佘颖笑得像条小狐狸,“它们既是伪装,也是钥匙。”

“哪里的钥匙?”

她转过头,看了看已经近在咫尺的山脉豁口,两侧的山壁极其险峻,几乎垂直而上。昏黄的夕阳照在黑色的山石上,让它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塌了门梁的岩石巨门,一条黄沙铺成的狭长道路沿石门而入,豁口里光线幽暗,远远看去,依稀有些样式奇特的建筑。

“老康他爹坟墓的钥匙。”佘颖悠然道,“世上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q15F2YAyzbCKZP2BIyJDENyi1t9nUlXv1mX/0K6fsG0Rrk56RR56kocXWIGHvEw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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