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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五梦之终焉

如果我没记错,望梅止渴是曹操的典故,怎么跟回纥可汗牵扯上了?

“箱子里的东西,就是梅子,专门为回纥可汗准备的梅子。”老康的笑容有些狰狞,“小子,你说得没错,我娘果然是要我做出个选择,我终于知道选择的内容是什么了。”

他的话音刚落,黑暗又向后退却了一部分,一个我做梦都没想到的东西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是一顶轿子,巨大的轿子,登天轿!

上次我见到它,还是和崔老二从念苍生之鞭的追杀下幸存,遇到一阵古怪的白雾时,孙先生展示给我看的。

当时这顶轿子里摆着一口血红的棺材,原本由念苍生之鞭背负的肉棺。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棺材里装着什么,便被孙先生放下的轿帘遮掩住了。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黑暗的洞穴里,一口巨大的,挂着白布帘子的轿子静静地停放在那里,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和恐怖的感觉。

一阵诡异的歌声忽然从轿子里飘了出来,和最初见到时一样,不男不女的声音幽幽吟唱着诡异至极的旋律。

当时我只是觉得这歌声令人毛骨悚然,但经历了阿史德制造出来的梦境后,我意识到这正是前任大女巫在阿史德的帐篷里吟唱的那段旋律!

肉棺里真是老康的娘?!我一直以为她还活着,肉棺只不过是她掩人耳目的把戏,可从眼前的状况来看,难道她也将自己改造成了血骑那样的怪物?

孙先生对我介绍登天轿时,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们都死在里边。当时我以为是巫师们死在里边,如今回想起来,恐怕是会错了意……假如阿史德非要拉上谁一起进入肉棺,只能是老康的爹。

那个让她爱之入骨,又恨之入骨的男人。

歌声越来越强烈,它钻进耳孔,令我感到头疼欲裂胸口沉闷,佘颖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脸上也罕见地出现了极端痛苦的表情。我用手指堵住耳朵,可毫无作用。它像是一股无孔不入的魔咒,能从皮肤渗透进身体内部。

然而老康的反应和我俩大不相同,他的反应很平静,但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向登天轿走去。他回头看着我们,表情非常诧异,也有些惊慌。

他在身上摸索着,发现佩刀已然失落,不过却找到个比佩刀更有效的东西:他从腰上缓缓地拔出了一根箭:黑色的箭,专门用来克制红线的毒矢!

“对,杀了她!”佘颖尖叫着,“她不再是你娘,而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杀了她,不要给她陪葬!”

老康茫然地点了点头,不知是无意识的反应还是认同了佘颖的观点。

“别急着动手!”我想跑过去阻止,但是两条腿像是定住,寸步不能移动,“你刚才不是说过,你娘是要你做出选择么?选择你要的那个,相信我,她不会杀了你!”

“蠢货!”佘颖怒道,“你这样做会害死我们!老康,别听他的,听我说……”

我不能再坐视她这样失控了,猛地将她搂在胸前,伸手捂住她的嘴。佘颖拼命的挣扎,拳打脚踢见我仍不放松,一口咬住我的手。剧痛令我差点松开,但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此时,老康掀开轿帘,走进了登天轿,歌声骤然停歇。

佘颖的牙齿也随之松开,我抬起手,手指上被咬得鲜血淋漓。看到我的血,她恢复了理智,满脸惊愕的神情,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举动。

“咱们别争了。”我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看老康自己会做出什么决定吧。”

登天轿里一片死寂,悄无声息。时间好似被黏住了,我只能从自己的心跳声中确认它依然在前进。

佘颖按捺不住,想过去查看究竟,发现我俩依然不能动弹。看来阿史德和我的想法一样,不希望这次母子会面被任何人打扰。

轿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撕心裂肺的惨叫!

一个苍老嘶哑的女人发出的惨叫。

我的心沉到了底:老康真的杀了他的母亲?虽然我不知道他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但直觉令我全身战栗,仿佛未来将要发生某件我绝对无法面对,又完全没有力量阻止的可怕后果。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轿帘挑开,老康缓缓地从里边走了出来。他的神情压抑而悲哀,看得我心头一紧,不祥的预感又强烈了三分。

然而我很快看到了重新唤回自己希望的东西:毒矢依然紧握在老康手中,箭头很干净,没有染上任何污渍。

“你……”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出声询问,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

“小子,你猜对了。”老康同样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我娘确实没想杀了我。”

“那她现在……怎么样?”

“不怎么样。”老康瞥了眼登天轿,“比起担心她,还是先考虑咱们该怎么出去吧。”

被他一提醒,我意识到周围的情况变得很奇怪:灯油已尽,但是火焰仍在燃烧,细细一看,它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发光而不跳跃。洞窟里的黑雾尽数散去,彻底露出了本来面目,它只有两三米高,洞顶墙壁上刻满了小蛇般扭曲的神秘文字,但是依然不见出口。

细细观察之后,我找到了问题所在:箱子正后方的墙壁上,文字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空缺,这块空缺不是黑色的,而是透明的,我走过去伸手触摸,一股极度寒冷的气息涌出身体,险些让我心脏瞬间停跳。

“这又是怎么回事?”老康焦躁道,“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秘密了!”

我相信他的话,虽不知他们母子见面的内容,但他急于出去完成计划,不会对我们有所保留,何况这个空缺的颜色也不是黑雾,按照心理暗示的原则来说,应该与他无关。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我打定了主意,趴到老康的身边耳语了几句。他不明所以地看看我,不过还是嗯了一声。

“丫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他走到佘颖旁边,趁她未曾防备,一把将她抱起来,夹在腋下。

“你要干什么?”佘颖惊怒交加,大声叫道,“快放我下来!”

“实在对不住,我让老康这么干的。”我干笑道,“担心你不配合,只能来点强硬手段,抱歉,抱歉。”

嘴里念叨没耽误我手里干活。我把手探到她脑后,快速解开缠在她脸上的白布条。佘颖意识到我的目的后,挣扎得更厉害,好在老康身强力壮,又加上一条胳膊,将她牢牢地控制住。

佘颖在进入老康梦境后的异常表现,令我不得不怀疑这最后的阻碍,其实就是她内心秘密的具象化,而她身上唯一令我始终在意,却一直没有机会破解的东西,便是白布条究竟遮盖了什么。

现实中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疤痕,所以梦中的白布条必定有其寓意。

我终于解开了最后一道白布条,第一次在梦境中看到了她完整的面孔。

我的眼皮跳了一下。

被白布条遮掩的半张脸上,有一排鲜红的痣。

不,不是痣,倒像是一排飞溅上去的血滴!

我试探着拿手指抚摸她的面颊,她呆呆地注视着我,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从血滴上淌过,更显嫣红。

如果她大发雷霆臭骂我一顿,我心里反倒能好受些,但我实在无法面对她这种伤心欲绝的表情。心中毫无兴奋,只剩下内疚。

我刚要让老康把她放下来,老康却欢呼一声:“看,出口!”

那道透明的屏障消失了,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圆洞,洞外不知是何处,不过明显可以看到明媚的阳光。

经历了如此漫长的黑暗,阳光显得格外可爱和温暖。

老康放下佘颖,抱起箱子,大步流星地想洞外走去。走到洞口前,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登天轿,神色异常凝重,对着轿子微微点头,像是在做一种无声的承诺。

“咱们也出去吧。”我扶起瘫坐在地的佘颖,柔声道,“虽然不知道这场梦何时结束,但应该……”

我的话没有说完,便惊恐地看到佘颖的身体变成了黑色,然后纷纷裂开,灰烬一般四下飘散。

怎么会这样?!

没容我喊出声,我的身体也出现了同样的变化。

伴随着身体的碎裂,我的视线与意识渐渐模糊,眼中见到的最后一幅画面,是老康抱着箱子走向阳光的背影。

意识的消失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一声惊叫唤了回来。

“醒了!”

这独特的烟嗓很特别,好像是我认识的人。

我揉着眼睛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诊所卧室的床上,老钱站在床边手舞足蹈。

“钱大爷?”我脑子一片混沌,喃喃自语,“你怎么在这里,我二伯呢?……对了,佘颖怎么样?!”

“醒了,都醒了!”他兴奋得红光满面,“那丫头的妈妈要来,你二伯出去采购准备迎宾。他整天整夜的陪你们俩,没想到被我赶上了这历史性的时刻!”

历史性的时刻?拜托,我又不是登月归来。

我没心思去和他探讨用词,爬起身直奔诊疗室。佘颖坐在床上,青铜盒子被她摘下来,放在枕边,对我露出虚弱而温柔的笑容。

我亲花怒放,打算过去给她来个亲密同志外加生死战友的拥抱,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动作停了下来:“呃,你是……佘真还是佘颖?”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你记忆出问题了?我的人格不是已经被融合了么?”

“哦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如释重负,看来这次她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醒来了。

向前走了两步,我又停住:“那个……你不生我气了?”

“生什么气?”佘颖愈发茫然,“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岂敢岂敢!”我连忙否认,“我就是想问问,你醒来之前最后的记忆是什么?”

佘颖抬起头,摸了摸脑门:“老康进了登天轿,黑雾消失,出口出现,然后……我就记不得了,刚醒来没多久,你就进来了。啊!要说道歉,该我向你道歉,那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认定老康的娘要杀她,情绪完全控制不住,还咬了你……”

我连连摆手,让她不必在意,反正梦里被咬也不会少块肉。心里犯起了嘀咕: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孙先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怎么最后连面也没露就让我们离开了梦境?难道是阿史德气场太强,把他隔离在外边了?

虽然我的好奇心还没有旺盛到要明察秋毫的地步,但梦里还有一些谜没有查清真相,实在令我耿耿于怀……

“喂!”佘颖的呼唤让我回过神,“你在想什么?”

“没事!”我嘿嘿一笑,“梦做得太久,习惯性走神。”

“别瞒着我了。”佘颖略带忧郁地说,“我能感觉到,尽管咱们都醒来了,可好像还是少了点什么,有些东西没有弄清楚。”

是的,为了一劳永逸地确保你的安全,有些东西必须要弄清楚。首先要搞清的,便是你的那些异常反应和脸上的血印。

我心里说着,脸上笑得阳光灿烂:“你先休息,我出去溜达溜达,这事咱们回头再说。”

离开佘颖的房间,我打出门觅食顺带活动下筋骨,没走多远便遇到了二伯。他瞪着我看了半天,蹦出三个字:“怎么样?”

“都醒了。”我实在没力气多解释,何况大街上也不是讨论的地方。

“好!”他激动地将我拥在怀里,两只拳头在我后背上擂鼓似的敲打。

我拼命挣脱,这老家伙是想杀人灭口独吞治疗费么?

奇怪的是,在他的脸上,除了欣喜之外,还带着三分忧虑。

“出什么事了?”我警觉地问,“听钱大爷说,你不是出门采购准备拍佘颖娘亲的马屁了么?”

他翻翻眼皮:“回诊所再说……那丫头醒了是吧?老钱在诊所看着她?那行,咱们去老钱的茶馆聊聊。”

我嗅到了非同寻常的味道。

到了茶馆门前,二伯驾轻就熟地在门口的一块石板下摸出了钥匙,打开门锁走进大堂,很体贴地沏了壶茶,在柜台后边翻出两个冷火烧,摆在桌子上,磅礴大气地一挥手:“随便吃,把经过讲给我听!”

我狠狠瞪了他两眼,奈何此刻不是挑食的时候,慢慢咬了两口火烧,喝了口茶水,将梦中的见闻逐一讲来。

这一讲足足两个多小时,二伯听罢,反应和刚醒来时差不多。

他抹了把嘴:“就这么结束了?”

我搔搔头:“我知道有些地方还不太清楚,要不我再回去给您睡个回笼觉?”

二伯庄严地摆摆手:“这事不急,咱们眼前还有件棘手的事要处理。你觉得那丫头后来反应奇怪,我刚才也是打听到些消息,才急着回诊所的。”

“什么消息?”

“传言那丫头的妈妈有杀人嫌疑,虽然只是嫌疑,没有证据没被立案,不过貌似是被人追踪,在外边躲了好多年……所以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比较疏远,那丫头已经好久没有和母亲见过面了。”

我不由得坐直了:“她杀了谁?”

“那丫头的爸爸……”

我瞠目结舌:佘颖的妈妈难道是现实版的阿史德?!

二伯递给我一个信封:“里边是些资料,你先看看,了解一下情况。回去后给她做个测试。她现在最亲近的人算是你了,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ySEMTpfxY2pFQ54SxJG+R56jywYiRKKHbXAL5b35bmsEiWyfIpBLLG9qF2/3jsq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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