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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三怪异的死亡

他们都死了,他们是谁?

我没来得及问,因为听到这句话后,老康像中了一箭,两步窜出车厢,把一个车夫从马上拖下来,自己爬上去,对另一个车夫吼道:“快,带我去看!”

两匹马再次向远方狂奔而去。

我回过神,好声好气地问留下来的车夫是怎么回事,他很给面子地蹦出一个字:

“等。”

说完这个字,他就转身走向随从那里,跟为首者窃窃私语起来。我讪讪地问佘颖有什么意见,她苦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未卜先知。”

“那总可以给我解释一下老康刚才说的回纥和突厥是什么意思吧?”

她无奈地叹息道:“以前问你初中毕没毕业,你还不高兴,离开学校才多久,基础的历史知识都忘光了?”

我暗暗嘀咕,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事去记那么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么?但脸上一片诚恳:“姑娘教我。”

佘颖好像很吃这一套,她稍加思索,向我介绍起来:回纥和突厥都是历史上活跃于蒙古草原的游牧民族。突厥这个名词初见于史书,是东魏年间,后来逐渐强盛,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汗国,唐朝初年被唐军击败灭亡,到了唐高宗年间复国。

回纥在突厥汗国兴盛时,一度作为它的隶属国存在。突厥复国后难以恢复到往日的强盛,并且统治层矛盾内斗不断,属下各个部族日渐疏离,回纥寻得机会逐一击破,终将突厥汗国再度灭亡并取而代之。

“算起年份,回纥灭突厥是天宝二年,这个梦境是天宝十四年,倒数四十年,正是突厥汗国由盛转衰,被回纥慢慢蚕食的时候。老康继父所在的部族被回纥人伪装成的盗匪洗掠一空,也说得通。只是巫教源自突厥人,回纥人怎么会掌握了红线的秘密,并且制造出了那种怪物骑兵,我越来越觉得老康的娘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这老太太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哪儿都有她?明明只是个篡位大女巫,大可以好好地去发展自己的巫教事业,干嘛到处都要插一腿,她以为自己能当武则天么?

前方忽然升起一道白烟,垂直向上直冲云霄。车夫疾步跑回,跳上车辕狠狠给了马几鞭子,大概少了个老康负重减轻不少,马车风驰电掣般向前疾奔而去,众随从紧紧跟住,脸上表情紧张异常。

跑了大概十几里,终于到了白烟升起的位置。前方的荒野赫然出现了一道有四五辆马车宽,倾斜向下的坡道,坡道周围的地势略略凸起,形成了一座半环形的小山丘。跟随老康的那个车夫手持一个木筒,白烟正是从木筒里冒出的。见众人到来,他松了口气,招手示意跟紧,然后纵马直奔坡道下方。

原来环形土丘下方别有洞天:在三面光滑石壁的围绕下,一个椭圆形的空旷山谷出现在面前。远远望去,一匹马伫立在山谷中央,老康呆呆地站在马旁,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对众人的到来毫无反应。

马车在距离老康十几米开外停住,我和佘颖跳下车,尚未走到老康身边便发现了他为什么魂不守舍。

地面覆盖着一层黄色沙土,沙土中露出了累累白骨。

这些白骨姿态各异,有匍匐的,有仰面朝天的,从大小判断,男女老少皆有。骷髅咧开大嘴,似乎在无声地发出不甘的呐喊,最触目惊心的是一具小小的白骨,它生前应该是个顶多六七岁的孩子,细细的臂骨斜插在黄沙中,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在抓了个空的失望中结束了短暂的生命。

我从未见过老康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几道愤怒痛苦的纹理割开了他的双眉,嘴唇抿得很紧,眼神犹如被冻住的火焰,冰冷无情中掩藏着炽热的狂暴。

“我离开草原时他们还活着。”老康的声音毫无感情,“至少我以为他们还活着。两年前我收到他们的书信,说他们生活得很好,让我有时间来看看,跟他们一起喝酒,吃肉,跳舞,驯马……他们是世上最不该死的一群人,结果却都死了。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听他说道驯马二字,我心中一动:“他们……是你小时候生活在一起的那个游牧部族?”

老康默认了:“这些人是我遇见过最善良的人。那时候大家都很穷,见我娘带着我一个孩子度日艰难,虽然他们不怎么相信巫教,但仍然时不时请我娘做些祈祷的仪式,大家都知道我娘好强,不会接受平白施舍的钱财,便用这种方式接济我们。我从没觉得自己亏欠过别人什么东西,除了他们……”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阴山山坳里,归神墓入口正上方那个被废弃了的,布满了形状各异的砖墙的村落。在夕阳的映射下格外寂静凄凉,那时我曾琢磨过,这些驯马为生的游牧民去了何方,没想到他们竟然葬身于此。

阴山南侧,草原肥美,是放牧的良所,他们为什么搬迁到这样荒凉的地方?

这种迁徙固然很奇怪,不过眼前还有更奇怪的地方。

我注意到这些白骨无一例外的都有裂痕,裂痕可以很好地解释他们的死因:年龄各异性别的不同的人集体死亡,尸骨上没有被刀斩斧砍的痕迹,也不像暴发疫病不治而亡,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他们都是被人用石头活活砸死的。

可是这个山谷里没有石头,无论大小,一块都没有。

残破风化的帐篷碎片,一些腐烂的碎木,这些是他们曾经在此生活过的唯一证明。

佘颖和我的想法一样,她双眉紧皱地看着我,我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想到的并不比她多。

老康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吓得我打了个哆嗦,以为他悲愤过度得了失心疯。不过他的笑声转瞬即停,冷冷地看着跟随在身后的车夫:“你觉得他们死了多久?”

车夫犹豫了一下,躬身答道:“至少三十年。”

老康哼了一声:“我看至少三十五年。这里虽然不是沙漠,但干燥的很,尸体腐烂的非常慢,能化成白骨,外加这些皮革木头的腐朽程度,没有三十五年根本达不到。”

车夫点头称是。

“两年前,我想知道他们的近况,本打算亲自前来,我那兄弟百般阻挠,说此处已接近回纥领地,我身为节度使不应以身犯险。他愿代替我前往,如发现他们生活艰难,就带回城里为军队驯马效力。数日后他返回,带来了一封感谢邀请的书信,并且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人欢马壮的景象……”老康冷笑了几声,“难不成崔老二在这里见了鬼么?”

此言一出,我和佘颖,还有车夫尽皆失色。

崔老二向老康隐瞒了他们小时候生活的部族全体死亡的事实,即便他撒谎成性,也没必要说这种注定吃不了好果子的瞎话吧?

“看来这一次我的临时起意算是对了。”老康喃喃自语道,“如果告诉崔老二要来这里,他肯定百般阻挠。这老小子年龄大了本事也见长,竟然骗到我头上来了,胆子实在不小哇。”

我发现老康的眼中隐隐冒出了杀气,显然是对崔老二动了真怒。凑到佘颖耳边小声问:“喂,历史上安禄山没有和史思明翻脸动手吧?”

“……据我所知没有。”

谢天谢地,幸好没有。否则在这危机四伏的荒凉之地,他们俩哪个都不是善茬,一旦对掐起来搞不好就成了俗话说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万一把我们牵扯进去送了命可就太冤枉了。

“你俩鬼鬼祟祟地嘀咕什么呢?”老康黑着一张脸喝道。

知道他心情恶劣,我不敢再风言风语轻轻带过,心想实在不行就冒充一下大侦探,胡乱分析一番案情蒙混过关,忽然看到远方升起一股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白烟,只是距离远得多,只能依稀见到细细一缕,恐怕足有数十里之遥。

“看,信号!”我故作兴奋地指向西北方。

老康微微一怔,回头瞥了眼,又发出一声冷笑:“实在太巧了,刚提到崔老二,他就给咱们发信号,你们说这老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iL90qhpOJC7NFG45aMxPCeGUKzYbWsa6lC+GYlrdAUKOqrhE5OYRsAf2U5vM+OE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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