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晨起,茅蒙、徐福、苏代、范雎四人来到云梦山通天峰顶,并膝坐在悬崖边上,放眼向远方望去。因晨雾锁谷,眼前景物皆是若隐若现。
茅蒙道:“范雎,坐在此处,你可看到什么?”
“师兄,我看到眼前飞云盘顶,远处山峦皆是若隐若现。”
茅蒙又道:“苏代,你可看到什么?”
“师兄,雾气太重,眼前景物,隐隐约约,分辨不清。”
茅蒙转向徐福道:“徐福,你可记得苏秦、张仪出山之前,我们与师父在此观山的情景?”
“记得,那日早晨,山中雾气亦是这样。师父带我们四人就坐在这里,问我们看到了何物,此情此景仿佛就在眼前。”
于是徐福绘声绘色地向他们讲述了当年的情景:
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鬼谷子手拿木如意,神采奕奕地率先登上峰顶,茅蒙、徐福、苏秦、张仪紧随其后来到通天峰。
鬼谷子引领四人绕山顶转一圈,径直崖前巨松下面,并膝坐于悬崖边上。茅蒙、徐福、苏秦、张仪分别在鬼谷子左右两侧并膝坐下。
坐在崖边,鬼谷子师徒五人放眼望去,但见远山近谷,霞光辉映,林海枫浪,晨雾锁谷,层峦叠嶂,群峰咸伏。此般景象,如入仙境,不觉使人心旷神怡。
待他四人坐定后,鬼谷子问道:“张仪,你可看到什么?”
“师父,弟子看到远山了。”
“远山如何?”
“层峦叠嶂,飞云盘顶,远处山峰时隐时现。”
鬼谷子转向苏秦问道:“苏秦,你可看到什么?”
“师……师父,透……透过雾气,弟子看……看到崖下的深谷了。”
“深谷如何?”
“山……山峰太……太高,谷……谷又过深,且为晨……晨雾所……所障,隐……隐隐约约,弟子确是看……看不真……真切。”
鬼谷子转问徐福道:“徐福,你又看到什么?”
“师父,弟子看到远山之巅有两棵巨松,那个高一点儿的松树上有一只白鹤,深谷之下有条小溪,溪边有一只小鸟在啄食。”
鬼谷子冲他微微点点头,然后转问茅蒙道:“茅蒙,你都看到了什么?”
茅蒙端坐于崖边,微闭着眼睛,缓缓说道:“师父,弟子看到远山之巅那棵高一点儿的松树上又飞来两只白鹤,现在树上共有白鹤三只,一鹤口中衔鱼,二鹤鼓翅伸嘴,欲争抢之;谷底小溪边又有鸟飞来,约有六、七只,正在欢叫跳跃;近旁草丛里隐藏着一条青蛇,正引颈企盼,欲跃而啖之,远处又有两条蛇向这边爬了过来。”
张仪、苏秦闻听茅蒙之言,皆大吃一惊。他俩睁大眼睛,眺望远处,又转回头来看看茅蒙。
“师兄,你眼睛都没有睁开,如何能看到白鹤、小鸟、青蛇呢?”
“师……师兄是在编故……故事呢。”
茅蒙仍旧闭着眼睛,没有理会他们。
“师父,弟子看到蛇扑中一只小鸟,那只小鸟正在扑腾呢,蛇把小鸟吞进肚子里了。另外两条蛇爬过来了,小鸟飞了,一只,两只……小鸟全都飞走了。”
茅蒙越说越神,张仪不置可信地看着他。
“师兄,蛇在那儿?鸟在那儿?我如何看不见?”
“崖下白云锁……锁谷,就是有……有蛇和鸟,又如何能看……看得见呢?”
鬼谷子看一眼他们四人,用手捋一下胡须,不动声色地问道:“张仪,你是用什么看的?”
“弟子是用眼睛看的。”
“苏秦,你是用什么看的?”
“弟……弟子亦是用……用眼睛看……看的。”
“徐福,你是用什么看的?”
“弟子是用直觉看的。”
“茅蒙。你呢?”
“弟子是用心看的。”
苏秦、张仪看看徐福,又看看茅蒙,好像明白了一些。
鬼谷子看看苏秦、张仪,用手捋一下胡须,微微一笑:“苏秦、张仪,这一下明白了吧。用肉眼,只能可看到眼前之物;用直觉,便可看到眼外之物;用心眼,更是可无所不见。昨天谈及‘知时识势,因时用势’,其实就是观天下。学会了观天下,就能做到:知时识势,因时用势,进而治世。”
苏秦、张仪一下子悟出鬼谷子要他们来此绝顶的真正目的。顿时,两人双目圆睁,四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盯着鬼谷子。
鬼谷子又用手捋一下胡须,侃侃言道:“观天下就如同观这远山,视这深谷,要想看清远山,看穿深谷,就不能单靠眼睛,要用知觉,要用心。张仪、苏秦,你们要记住,观远山,不必上远山;看深谷,同样不必下深谷。反过来说,若是真的上了远山,下了深谷,那就只会观不见远山,看不到深谷。更不必说看清远山,看穿深谷。这就好比钻进林中,但见树木,不见林莽。要想看到林莽,唯有站在此绝顶处,用眼望下去,用直觉望下去,再用心望下去。”
鬼谷子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苏秦、张仪心中皆是一亮。
苏秦感慨道:“师……师父,弟……弟子明白了,审时度……度势,须用心眼,不能用肉……肉眼。”
“是的。”鬼谷子用手捋一下胡须道,“心眼也叫慧眼。口舌之学,在服天下;要服天下,须观天下;要观天下,须洞悉天、圣、人三道,须熟谙捭阖之术。口舌之人,要纵横天下,必具慧眼。若无慧眼,如何能看清天下万象?看不清天下万象,又如何说服天下君王?”
徐福看一眼苏代、范雎道:“自从那日之后,我便学会了用心去看。”
茅蒙意味深长地说道:“用眼看,雾气可遮住你的视线,高山可遮住你的视线,距离可遮住你的视线。用心看,再大的雾气也无法形成障碍,再高的山也挡不住你的视线,再远的距离也困不住你的双眼。”
苏代、范雎听后感悟颇深,遂拱手揖礼道:“谢两位师兄教诲!我二人定会用心看列国、观天下。”
秋天是采药的好季节,一日吃过早饭,茅紫月看着仇雪说道:“师妹,今日天气尚好,我们到通天峰采药去吧。”
“师姐,我今日身体有些不适,就不陪师姐去了。”
“师妹哪里不适?”
“其实也没啥,就是有些头痛。”
“师父的草堂里有医治头痛的药,你自去拿来。吃过后,好好歇着。”
“谢师姐!”
茅紫月背起药篓、拿着药铲顺着山路向通天峰的方向走去。
茅紫月、仇雪的草舍到鬼谷子的草堂约有百步之遥。仇雪看茅紫月背着药篓走远了,便走出草舍,向鬼谷子的草堂走去。来到鬼谷子草堂门前,仇雪推门径直走了进去。
看官有所不知,鬼谷子经常独自一人外出云游,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个月。这几日鬼谷子恰好在外云游未归。
话说仇雪走进草堂,直奔草堂一侧的药架而去。只见药架上放有十多个大小不一的葫芦,葫芦里装有止痛、止血、止咳、止吐等常用药丸。
仇雪来到药架前,挨个拿起药架上的葫芦,仔细查看上面的标记。只见她查看后将每一个药葫芦仍放回原处,不满意地摇摇头。
仇雪离开药架,推开鬼谷子寝室的房门,走了进去。她发现在鬼谷子寝室内的几案上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葫芦。仇雪走过去,将葫芦拿在手中摇晃一下,然后拔出塞子,从葫芦里倒出一串钥匙。仇雪把葫芦放在几案上,将钥匙拿在手中,喜出望外地走出草堂。
仇雪拿着钥匙从草堂出来,径直来到水帘洞前,打开门锁,走进洞中。只见她走到存放药的洞门口,用钥匙开开门锁,走进药洞,打着火石,点上油灯。在药洞中,仇雪看到洞内有一个药架,药架上放着约一百多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葫芦。药架上的葫芦分赤橙黄绿青蓝紫多种颜色,浅颜色的葫芦放在最外面,越往里越深,黑色在最里面。
仇雪来到药架前,拿起药架上的葫芦,挨个仔细查看上面的标记。看有半晌,仇雪将这些葫芦一个个都放回原处,然后拿起放在最里面的一个黑色葫芦。仇雪看到黑色葫芦上面的标记后,眼里突然放出光来。她喜不自胜地自语道:“找到了,找到了!”只见仇雪忙从袖中拿出一个小葫芦,拔出葫芦的塞子,从黑色葫芦中倒入小葫芦里三粒小药丸,塞好塞子,藏于袖中,并将黑色葫芦塞好,放回原处。
一切妥当之后,仇雪将油灯吹灭,退出洞来,将药洞的门关好、锁住,转身来到水帘洞口,又将洞门关好、锁住,径直向鬼谷子的草堂走去。
仇雪拿着装有药丸的小葫芦,如获至宝。只见她急匆匆地走进鬼谷子的草堂,将钥匙放回原处,然后迅即回至草舍,坐于案前。平息一下紧张的心情之后,仇雪从袖中拿出那个小葫芦,仔细端详一阵,忍不住想起了二十年前她离家时的一幕:
一日夜晚,智剑躺在榻上拉着仇雪的手道:“孩子,爹快不行了,可爹不能死……”
仇雪跪在榻前泪流满面地说道:“爹,您不会死的……”
“孩子,不是爹怕死,是家仇未报,爹死不瞑目。鬼谷子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杀死了你的高祖父、大曾祖父。那年在燕国,你曾祖父侥幸逃脱,才保住一条性命。可在鲁国,你曾祖父最终也没能逃出鬼谷子的魔掌。你高祖父、曾祖父临死前皆发过毒誓,智氏就是留下一个女子,也要报此大仇!”智剑停顿一下,看着仇雪问道,“孩子,你知道爹为何叫‘智剑’吗?”
仇雪两眼看着智剑,只是摇头。
“我们智家与鬼谷子有血海深仇,‘智’是我们的祖姓,‘剑’是有形的,是锋利的,是用来杀人的。若能用有形的剑杀死鬼谷子最好,然鬼谷子武艺高强,非常人能比。一旦不能用有形的剑杀死鬼谷子,就要用‘智慧的剑’报仇。智慧的剑是无形的,只要能报仇,任何手段都是‘剑’。这就是爹叫‘智剑’的原由。多少年了,家仇未报,祖上蒙羞。孩子,爹如今六十多岁了,且重病在身,今生怕是已没此能力。你的两个哥哥身子虚弱,先后都腰折了,眼下智家一门就剩下你一个女子,智氏能否报仇,爹就全靠你了!”
智剑说着说着,禁不住流下两行眼泪。
想到这里,仇雪心中一阵悲痛,忍不住泪如泉涌。过有片刻,只见她从袖中拿出丝涓,擦擦脸上的泪水,随即拿出一个小匣子,将小葫芦放入匣中、锁好,藏于床榻之下,然后又坐于案前自语道:“爹、娘,女儿就要完成你们的心愿了!”
三日之后,鬼谷子云游回来,与茅紫月坐于草堂谈德论道。
鬼谷子道:“月儿,老朽这十多天在外云游,家中可有事情?”
“回师父,家中一切正常,师弟、师妹都能用心修道。”
“这就好。”鬼谷子思虑片刻后言道,“在老朽的众多弟子当中,除庞涓一人之外,其余皆能崇德修道。真可谓‘道生之,德蓄之,物形之,势成之’。”
“弟子愚顿,还请师父详解”
鬼谷子、茅紫月正在说话,就见仇雪端着两盏茶走进草堂。
“师父,这是弟子刚烹好的茶,请师父品尝。”
仇雪端着茶盘走至鬼谷子面前,将一盏茶放于鬼谷子面前案上,转身来到茅紫月面前,将另一盏茶放于茅紫月面前案上。
鬼谷子看着仇雪微笑着说:“雪儿,你来得正好,坐下来和月儿一起听听‘道与德’的性能。”
“是,师父。”
待仇雪坐下后,鬼谷子又侃侃言道:“道产生了天地,德是道的性能,天地生养着万物。世间万物各成其形,各备其用,所以万物没有不尊道而贵德的。道的尊崇,德的贵重,不是有谁给他爵位,而是自然而然的。因此,道产生天地,德蓄养万物,长育万物,成熟万物,覆盖万物。人生天地间,欲成大事者,必崇德尊道。故人在做事前,一定要思虑所做之事是否有违道德。”
茅紫月、仇雪闻听鬼谷子之言,感悟颇深,忙向鬼谷子拱手揖礼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在拱手揖礼时,但见仇雪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鬼谷子面前案上的茶盏。此时,仇雪内心十分矛盾:若是报仇,她深感对不起面前这位慈眉善目的师父,可如若不报仇,她还有何颜面去见智家的列祖列宗。报仇还是不报,她一时举棋不定。就在她犹豫之时,忽见鬼谷子端起案上茶盏欲饮。说时迟,那时快,仇雪慌忙起身来到鬼谷子面前。
“师父,茶凉了,让弟子给您再换一杯热茶。”
没等鬼谷子说话,仇雪说着就从鬼谷子手中夺过茶盏,转身向外走去。
茅紫月端起茶盏,喝一口,将茶盏放于案上道:“师妹,茶不凉不热,正好。”
仇雪边走边说:“师父年岁大了,要喝热的。”
鬼谷子看着向外走去的仇雪,微微地摇了两下头。
却说燕后夏雨自苏秦离燕去齐之后,便整日朝思暮想,食不甘,睡不安。一日,夏雨又坐在案前出神地思念苏秦,就见春草端茶走进房来。
“自苏子走后,燕后每日茶不思,饭不想,身子都瘦了许多。”春草将茶端至夏雨面前道,“这是奴婢专为夫人烹的开胃茶。”
夏雨端起茶来,呷一口,将茶盏放于几案上。
“苏子走多长时间了?”
“有半年多了。”
“我如何感觉有两三年了。”
“那是因为燕后太思念苏子了,所以才感到度日如年。”
她们正说话间,忽见苏秦走进宫来。
“是何人度日如年?”
春草见苏秦进来,十分惊喜,含笑揖礼后,急忙转身走出宫去。
夏雨见苏秦进得宫来,两眼含情,忙起身相迎,一下子扑进苏秦怀里。
苏秦双手紧紧抱住夏雨,久久不忍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夏雨抬起头来,两眼含情,目不转睛地看着苏秦,好像是初次相见。
苏秦不解地问道:“雨儿,为何这样看着我?”
夏雨意味深长地说:“奴家看你变了没有!”
苏秦面带微笑,在夏雨面前转了一圈。
“雨儿看我变了吗?”
夏雨扑哧一声笑道:“从外面看没有变,不知你的内心如何?”
“雨儿的心就是我的心,我的心与雨儿一样。”
“奴家的心早随苏子去了!”
夏雨一边说一边拉着苏秦坐下。
“光顾说话了,竟忘了给你上茶。”夏雨唤道,“春草,给苏子烹茶。”
“燕后,茶早已烹好。”
春草端茶进来,将茶盏放于案上,看一眼苏秦与夏雨,诡秘一笑,转身离去。
苏秦、夏雨端起茶盏,各呷一口,将茶盏放于案上。
夏雨娇声娇气地说:“苏子去齐国这半年多,奴家方知情为何物。”
苏秦故问道:“情为何物呢?”
夏雨紧紧握着苏秦的手,两眼直直地看着苏秦。
“情就是:人虽在原处,然心却随你走了,你走到哪里心就跟到哪里。留下来的只不过是一个皮囊,一堆肉身,整天是食无甘味,寝而无眠,度日如年。”
“如今我回来了,雨儿可寝食相安。”
“可奴家还是担心苏子。”
“担心我什么呢?”
“燕国十城可曾要回?”
“一城不少,全部要回。”苏秦眉飞色舞地说道,“燕国不费一兵一卒而得十城,王上应为之庆贺。”
“苏子有所不知,你走后,有小人在王上面前搬弄是非,蓄意诋毁。”夏雨叹道,“王上听信谗言,奴家担心会对苏子不利。”
“我为燕国要回十城,王上怎能如此不分功过是非呢?”
“王上年少智寡,又有小人诋毁,苏子还要早想对策才是。”
闻听夏雨之言,苏秦忍不住陷入沉思。
翌日,苏秦进宫拜见燕易王。
苏秦道:“王上,齐国所夺燕国十城,一城不少,如今苏秦已全部要回。”
“苏子不辞劳苦,为寡人要回十城,寡人甚是感激。”燕易王略顿一下道,“只是苏子是当今天下奇才,而燕乃偏僻小国,苏子何不更择良枝,展翅高飞呢?”
闻听燕易王之言,苏秦揖礼道:“王上,苏秦原本是洛阳一草民,没有一分一寸的功劳,先王却亲自在宗庙授于微臣官职,还在朝堂上对臣礼遇有加。如今臣为王上说退了齐国大军,而且还得到了十座城池,按理说王上对臣应该更加亲近,可王上却要臣离开燕国。苏秦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王上为何如此?”
“不是寡人非要苏子离开燕国,而是有人说苏子是一个不忠、不信之人。”
“何为忠信呢?谁又是忠信之人呢?是传说中的曾参、伯夷、尾生吗?要是找到这三个人来为王上做事,王上觉得会如何呢?”
“有这三个人为寡人做事,足够了。”
苏秦沉思片刻后道:“像曾参一般孝顺的人,因为恪守孝道而不肯离开父母在外面住宿一晚,王上又如何能够让他步行千里来危困中的燕国做事呢?像伯夷一般廉洁的人,因为恪守义气而不肯做孤竹君的继位者,不肯做周武王的臣子,不接受封侯而饿死在守阳山下,王上又如何能够使他步行千里为燕国到齐国去做一番事业呢?像尾生一般守信的人,因为与女子相约于桥下,女子没能如约前来,赶上洪水却不肯离开,抱着桥柱而被淹死,王上又如何能够使他步行千里退却齐国的强兵、要回十城呢?王上,臣就是因为忠信而被小人诋毁,才得罪王上的。”
“只是因为你不忠信而已,哪里会有因为忠信而获罪的人呢?”
对苏秦所说,燕易王不以为然。
“王上,事实并非如此。”面对无情的燕易王,苏秦侃侃而道,“臣听说有一女子因其丈夫在远方做官,常年不能回家,这女子,寂寞难耐,便悄悄与外人私通。一日,她得知丈夫就要回来,怕事情败露,便与那私通的男子商议,要用毒酒毒死她的丈夫。想不到他两人的谈话却被小妾无意中听到了。当她的丈夫回到家中之后,她便让小妾捧着毒酒给丈夫吃。小妾想说酒里面有毒药,但又害怕丈夫把主母逐出家门;倘若不说的话,她又害怕主母毒死丈夫。于是,她就假装跌倒把毒酒打翻在了地上。她的丈夫见状,甚是生气,就把她鞭笞了五十下。小妾假装跌倒打翻了毒酒,虽对上保全了丈夫,对下保全了主母,然她却遭到了鞭笞,如何能说坚守忠信就不会获罪呢?王上,臣的过错,很不幸就跟这件事十分类似。”
苏秦所说合情合理,燕易王听后面有愧色。
“苏子之言甚是,是寡人不该听信谗言,错怪苏子。”燕易王停顿下来,沉思片刻道,“苏子为寡人要回十城,功不可没。寡人感谢苏子,赏黄金千镒,锦缎百匹。”
苏秦闻听,跪地叩拜。
“臣谢王上隆恩!”
自此之后,燕易王益重苏秦,苏秦遂留于燕国。
苏秦奔走列国,极力欲固合纵大业;张仪斡旋秦、魏,一心想行连横之策。一日,秦惠文王与张仪坐于宫中,只听张仪言道:“王上,臣请辞去相国一职。”
闻听张仪之言,秦惠文王迷惑不解地问道:“张子为何要辞去相国呢?是寡人有什么不周吗?”
“王上对臣恩重如山。”
“可张子为何还要辞去相国呢?”
“山东六国溺于苏秦合纵之说,盟约未能即刻解除。臣想,魏乃秦之邻邦,若能得到魏国权柄,可使魏率先连横秦国,以倡导诸侯事秦。”
“张子可谓用心良苦!”
“为助秦国一统天下,为使王上早成帝业,臣甘愿赴汤蹈火。”
闻听张仪之言,秦惠文王感慨道:“鬼谷弟子乃旷世奇才,寡人得张子一人足矣!”
“臣谢王上知遇之恩!”
“张子就要到魏国去了,寡人还真有些舍不得。”
“王上,臣身虽在魏国,然心是秦国的。”
“寡人知之,可还是不想张子离开。”秦惠文王略顿一下道,“为早日成就大业,寡人只得如此。张子,你此去魏国,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今日寡人要与你饮酒畅谈。”秦惠文王唤道,“来人。”
内宰闻听呼唤,趋步进入宫中,揖礼应道:“奴才在。”
“上酒,寡人今日要与张子一醉方休。”
“奴才遵旨!”
须臾,侍女将酒、肉上来,秦惠文王与张仪边饮边谈,直到戌时方散。
苏秦、张仪游说君王,纵横列国,一时名扬天下,云梦山鬼谷弟子甚是为荣。一日,鬼谷子手拿木如意,端坐于草堂,茅紫月、茅蒙、徐福、仇雪、苏代、范雎分别坐于堂前两侧。
范雎道:“师父,苏秦、张仪两位师兄游说于列国之中,苏秦倡导合纵,张仪却主张连横,他们二人谁能成功呢?”
“他们二人均可成功。”
闻听鬼谷子之言,茅蒙、徐福、仇雪、苏代、范雎皆疑惑不解地瞪大眼睛看着鬼谷子。
苏代道:“师父,弟子愚顿。合纵是山东六国合为一体共同对付秦国,连横是秦国与山东六国其中一国结盟,对付其他诸侯。合纵与连横是对立的,合纵若成,连横必败;反之,若连横成,那合纵必败,如何会都能成功呢?”
鬼谷子道:“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茅蒙、徐福、仇雪、范雎、苏代五人点头同道:“是,师父。”
看茅紫月没有吱声,鬼谷子用手捋一下胡须道:“月儿,你如何看待苏秦、张仪的合纵、连横?”
茅紫月道:“师父,月儿以为苏秦、张仪相互不会成为敌人。苏秦主张合纵,张仪主张连横,合纵、连横表面上看,好像是在对立,可月儿总感到他二人是在从两个方面做着一件相同的事情。”
鬼谷子用手又捋一下胡须,微微一笑。
“还是月儿看得透彻。”
“师父,雪儿感到‘合纵’、‘连横’不仅是对立的,而且是水火不容的。”
范雎道:“弟子亦有同感。”
为解众弟子疑惑,鬼谷子思虑片刻后,侃侃而道:“世上有一种兵器叫‘矛’,它可刺透人的胸部。为了防止‘矛’刺伤人,于是,有人发明了‘盾’,用‘盾’来抵挡‘矛’。为了能刺穿‘盾’,人们想方设法使‘矛’更加锋利;为了能阻挡锋利的‘矛’,人们又千方百计地使‘盾’更加坚硬。‘矛’一次次的锋利,皆是因为‘盾’的坚硬;‘盾’一次次的坚硬,皆是因为‘矛’的锋利。‘矛’与‘盾’是相辅相成的,‘矛’促进了‘盾’的坚硬,‘盾’促进了‘矛’的锋利。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苏秦的‘合纵’与张仪的‘连横’亦是如此。六国的合纵越是紧密,越能使秦国在战争之外去寻求连横的策略;秦国越是加强连横,山东诸国越是看重合纵。合纵能促使连横;反之,连横亦能促使合纵。倘若有一天,合纵能使天下相安,这里面一定有连横的作用;连横若能减少战争,扼制乱势,一统河山,这里面定有合纵的功劳。合纵与连横其目的都是一样的,志在顺势导势,扼制江河四溢,减少战争,造福黎民。因此老朽说他二人皆可成功。”
茅紫月、茅蒙、徐福、仇雪、苏代、范雎听鬼谷子这么一说,恍然大悟,方明白其中的奥妙,懂得了合纵与连横的相生相克,相辅相成,遂齐声说道:“师父之言,如拨云见日,使弟子顿开茅塞!”
公元前322年,张仪辞去秦相,来到魏国,魏惠王如获至宝,十分看重张仪,遂委以相国之位。
魏国宫中,魏惠王与张仪相对而坐,甚是亲密。只听魏惠王道:“张子天下奇才,寡人欲得张子久矣!”
张仪揖礼道:“王上乃天下明君,张仪愿鞠躬尽瘁,辅佐王上。”
“有张子辅佐,魏国何愁不强?寡人此刻就拜张子为相,赏黄金千镒,锦缎百匹,府邸一处,奴仆百名。”
张仪闻听,跪地叩拜。
“臣谢王上隆恩!”
“爱卿请起。”
“谢王上!”
待张仪坐下后,魏惠王问道:“以相国看,魏何以强盛?”
张仪道:“如今天下虽分为七,然大国者不过有三,秦、楚、齐是也。楚大而散,齐远而弱,唯秦强盛。以臣之计,魏如欲强,莫若事秦。”
“魏与秦皆国也,寡人与嬴驷皆王也,如何能事之?”
“王上,华夏自古就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只是周平王东迁之后,才形成了诸侯割据的局面。如今天下四分五裂,民不聊生,皆因不统一所致。”
“爱卿所言甚是。寡人早先也想一统天下,只可惜如今已没了原先的大势。”魏惠王停顿下来,思虑片刻道,“照爱卿所说,如今能一统天下者,非秦莫属?”
“正是。”
“此一时,彼一时。”魏惠王道,“今虽魏弱秦强,然日后变数尚未知也。就请张子助寡人变弱为强吧。”
闻听魏惠王之言,张仪揖礼道:“臣定当尽心竭力。”
张仪离宫回至相国府,思前想后,看魏惠王无意事秦,遂暗遣人使秦伐魏,取曲沃、平周。魏惠王恐,遂复请教于张仪。
魏惠王道:“张爱卿,秦无端取我曲沃、平周,如之奈何?”
“王上,魏土地方圆不到千里,士卒不过三十万,且南邻楚国,北邻赵国,西邻韩国,东邻齐国,而四面都是平地,皆无山川可恃。”张仪略顿一下道,“今只是秦一国无端伐魏,倘若是诸国入侵,魏何以拒之?如不能抵御诸国之师,岂不危哉?臣还望王上早做打算。”
“伐魏者,只秦一国耳。”闻听张仪之言,魏惠王不以为然,“楚、赵、齐、韩皆纵亲之国也,有洹水之盟,合纵之约,如何能够入侵呢?”
“王上可知同父母之亲兄弟,尚有为争钱财而互相伤害,何况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六国之约呢?”
“以相国之计,该当如何?”
张仪趁机说道:“王上,当今天下,秦乃强国,魏又与秦相邻,若魏能与秦结为盟国,有强秦作为后盾,何惧楚、赵、齐、韩?”张仪略顿一下又道,“退一步说,就如王上所言,六国有合纵之约,赵可救魏,然如魏不事秦,倘若秦下兵攻河外,据卷衍、酸枣之地,劫卫,取晋阳,那么赵国就不能南下。赵国不能南下,魏国不能北上,会是何状况呢?”
魏惠王惊问道:“会是何状况?”
“赵不能南,魏不能北,那么合纵之道就会断绝,若合纵之道断绝,魏国若想不危,还有可能吗?”张仪略顿一下道,“愿王上早定大计!”
闻听张仪之言,魏惠王惊恐万状,头上直冒冷汗,他沉思一阵道:“相国之计甚好,魏愿与秦结盟,请相国为寡人请成于秦王。”
“王上既欲与秦国结盟,为表诚心,那就要脱离六国的合纵。且不可再如过去那样,脚踏两船。”
“请相国放心,寡人这次就和秦国在一条船上了。”
“王上圣明,臣定会面见秦王,使秦、魏早日结为一体。”
在张仪游说之下,魏惠王乃背离纵约,与秦结为盟国。然秦、魏虽盟,无奈秦欲得天下,秦、魏之约实乃时离时合。
公元前319年魏惠王薨,太子嗣继位,称魏襄王。张仪劝其事秦,魏襄王不从,秦乃大举伐魏,襄王怒,张仪乃离魏复为秦相。
各位看官,秦要一统天下,张仪东奔西走,联横抑纵,然六国合纵抗秦,苏秦亦并未闲着。一日,在燕国苏秦客卿府内,只见苏秦坐于主位,公孙衍坐于客席,二人边饮边谈论着天下时势。
苏秦揖礼道:“犀首远道而来,不知对苏秦有何见教?”
公孙衍还礼道:“苏子说笑了,苏子乃天下奇人,在下岂敢辱教?只是代魏王、楚王拜见苏子。”
苏秦问道:“不知有何要事?”
“魏王、楚王欲合六国勠力伐秦,特遣在下与苏子相商。”公孙衍略顿一下道:“在下恨秦久矣!”
“为何?”
“皆因张仪。”
“愕,此话怎讲?”
“向在秦时,就因张仪使在下被迫离开秦国,可张仪好像偏偏要与在下做对。这不,三年前张仪来到魏国,出任魏相,使在下又一次受到冷落。”沉默片刻之后,公孙衍道,“张仪游说于魏,迷惑魏王,离散纵亲,虽明为魏相,然阴使人招秦伐魏,大败魏师,实乃大逆不道。至惠王薨,襄王嗣位,张仪劝襄王事秦,襄王怒,张仪离魏回秦,在下复为魏相。受魏王与楚王旨意,今在下特拜见苏子,欲使苏子联合山东诸国,出师伐秦。”说到此处,公孙衍略顿一下,两眼看着苏秦又道,“不知苏子意下如何?”
苏秦道:“张仪迷惑魏王,秦王嫁女于燕,其目的就是要离散我纵亲联盟。今楚王、魏王志在灭秦之气焰,固六国之盟约,甚合吾意。吾将劝六王会师于函谷关外,共同伐秦。”
公孙衍赞道:“如此甚好!”
苏秦又道:“六国土地,楚国最大,六王之中,楚王伐秦志坚,不如就以楚王为伐秦纵约长,若何?”
“苏子之计甚好,在下即刻回禀楚王、魏王。”
“犀首南下,禀楚、魏,顺道说赵、韩,吾说燕、齐,你我齐心合力,务使六国之军早日会师函谷关。”
“就依苏子之言。”
苏秦、公孙衍商定好合纵伐秦大策,乃举爵同饮。
自苏秦从齐回至燕国的这几年,燕后夏雨心中便觉有了依靠,脸上常常挂着微笑。一日,燕后夏雨与侍女春草在宫中闲聊,只听春草说道:“苏子好像有神奇魔力。
夏雨问道:“他有何神奇魔力?”
“自苏子回来后,这几年燕后就像变了一个人。”春草略顿一下道,“如苏子没有神奇魔力,燕后怎会有如此变化呢?”
夏雨笑道:“哀家就是哀家,如何就变了呢?”
“向时,苏子不在燕国,燕后是吃不香,睡不安。如今再看,这些年有苏子陪伴,燕后从早到晚,笑逐颜开,如豆蔻年华。”
“就你嘴甜,尽说好听话,专拿哀家打趣。”
她们正在说笑,就见苏秦走进宫来。
苏秦道:“你们在谈论何事?为何如此开心?”
春草笑道:“在谈先生。”
“哦,谈我什么?”
“谈先生有神奇魔力……”
“你又在胡说。”夏雨道,“还不快给苏子烹茶?”
“奴婢遵命!”
春草冲苏秦与夏雨诡秘一笑,转身离去。
苏秦拉着夏雨的手道:“雨儿,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出一趟远门。”
闻听苏秦之言,夏雨惊问道:“苏子要去往何地?”
“齐国。”
“苏子去齐国何事?”
夏雨紧紧握着苏秦的手,生怕他突然离去。
苏秦两眼看着夏雨又道:“楚王与魏王践行合纵之约,勠力攻秦,欲使我劝说诸王,六国联合,出师函谷。”
“你从北到南,走遍六个国家,那得多少时日?”
“公孙衍受楚王、魏王之托,楚、魏自不必说。另公孙衍已带着我的书信前往赵、韩。明日我就去拜见王上……”
不等苏秦把话说完,夏雨急道:“易后乃秦国之女、王上之母,王上如何能答应出兵伐秦呢?”
“只要向王上陈述利弊得失,王上一定能分得出轻重利害。”
“既如此,苏子何不再遣一人,带上书信,送与那齐王?”
“雨儿有所不知,齐王刚刚即位,而齐稷下学宫又有众多谋士,良莠不齐,众说纷云。吾担心齐王拿不定主意。”
“齐王拿不定主意又如何?”
“齐王若犹豫不决,定会耽误伐秦大事。”
“苏子,你何时去往齐国?”
“事情紧急,待明日见过王上之后,择日即往齐国。”
夏雨拉着苏秦的双手,两眼含情地看着他,心中自是恋恋不舍,不觉一股离别之情油然而生。
“与苏子在一起的这些年,是奴家最开心的岁月,奴家舍不得你离开!”
苏秦深情地说:“雨儿,我亦舍不得你!”
“答应奴家,你要早些回燕,平安归来!”
“雨儿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奴家等你!”
夏雨说着,眼泪竟忍不住流了下来。苏秦两眼看着夏雨,忙从袖中拿出丝涓,抬起手来轻轻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苏秦甚忧他与燕后夏雨私通之事被燕王知之,乃趁此六国合纵伐秦之机离燕赴齐。话说那日苏秦别过夏雨,数日后来到齐国拜见齐王。一日,齐湣王坐于大殿之上,苏秦、孟尝君田文、上大夫邹茂等文武群臣皆坐于殿下。
苏秦面对齐湣王拱手揖礼道:“王上,秦国欲吞并天下,必将离散纵亲联盟,合纵一旦破裂,秦必东过函谷,蚕食列国,故楚王、魏王欲合六国之师,齐聚函谷关外,共同伐秦。请王上选良将,率精锐之师西进函谷。”
齐湣王点头称道:“苏子之言甚是。”
“王上,不可。”齐湣王话音刚落,邹茂揖礼道,“秦距齐甚远,且无冤仇,如若无故伐秦,势必与秦结为仇敌,再者,秦即使东过函谷,也无害于齐国。若我随诸国伐秦,怕是利未得而仇先至,这不是明君所为。”
“此言差矣。”苏秦驳道,“岂不闻唇亡齿寒之理?若秦国的马蹄踏过函谷关,灭韩、魏之后,齐焉能独存?”
齐国大殿之上,文武群臣有言可伐者,也有言不可伐者,一时间,群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片刻之后,只见孟尝君田文揖礼道:“王上,伐秦与不伐秦皆非上策。”
田文此语一出,群臣即刻把目光投过来,皆瞪大眼睛看着他。
齐湣王问道:“田爱卿何出此言?”
田文侃侃而道:“王上,若我随诸国之师西出函谷,必定会与秦国结仇,若我不随诸国之师攻伐秦国,则会惹五国之怒。以臣愚计,不如随五国发兵而路上缓行。发兵,则行纵亲之约,缓行,则可观望以为进退。”
苏秦又道:“王上,秦虎狼也,其欲霸天下久矣,若我不伐秦,日后秦必伐我,今日六国践行盟约,齐聚函谷,此乃天赐良机,我军且不可因观望而误大事!”
“苏子天下奇才,深谋远虑,非常人能比。寡人有苏子,何惧虎狼之秦?苏子,寡人今就封你为相国,赏黄金千镒,府宅一处。”
苏秦闻听,忙跪地叩拜。
“臣叩谢王上隆恩!”
“爱卿请起。”
“谢王上!”
苏秦起身坐回原处。齐湣王扫视一眼殿下群臣,最后落在孟尝君田文身上。
“田文听旨。”
“臣在!”
“寡人与你精兵两万,与列国之军相会于函谷关,共同伐秦。”
田文面对齐湣王拱手揖礼道:“微臣遵旨!”
公元前318年,齐湣王因苏秦之说,行合纵之约,遣孟尝君田文为帅,起兵两万与山东诸国联合伐秦。
合纵之师一路进发,先后相会函谷关外,刻期进攻。怀王虽为“纵约长”,然诸国各将其军,不相统一。秦守将樗里疾大开关门,陈兵索战,诸国推诿,莫敢先发。合纵之师与秦军相持数月,未分胜负。
却道函谷关战事牵动着秦国朝堂,一日,秦惠文王与相国张仪坐于宫中,谈论前方战事,甚是担忧。
秦惠文王道:“张子,楚王率六国之师攻我函谷关,其势不可小觑。”
张仪道:“王上不必担心,六国之师乃乌合之众,函谷关易守难攻,况有樗里疾率雄兵把守。臣想,用不了多少时日,六国军卒定会知难而退。”
“但愿如张子所言。”
秦惠文王与张仪正在谈论函谷关战事,就见甘茂急葱葱走进宫中,面向秦惠文王跪地禀报。
“禀报王上,喜讯,大喜讯!”
闻听甘茂之言,秦惠文王迫不及待地问道:“甘爱卿,快说,是何喜讯?”
“王上,樗里子快马来报,函谷关大捷。五国军卒围我函谷关六个月而未能前行一步,已于三日前全部撤退。”
“甘爱卿,不是六国吗,你如何说五国军卒?”
“王上有所不知,那齐国孟尝君田文率两万军卒,一出齐郊,便称病医治,一路耽搁不行,从未到达函谷关。”
“甘爱卿,你先坐下,坐下说。”
“谢王上!”
待甘茂坐下后,秦惠文王又问道:“甘爱卿,快给寡人说说,那五国是如何撤军的?”
“王上。”甘茂绘声绘色,侃侃言道,“五国之师虽众,然他们却各怀其心。楚王虽为主帅,可那四国之军各为号令,不相统一,如同一盘散沙。樗里子面对众多敌军,毫无畏惧,开关延敌,陈兵索战,五国之师相忽推诿,莫敢先发。相持数月,樗里子率铁骑断绝了楚国的粮道,楚军缺少粮饷,士卒皆无心恋战,四处逃散。樗里子乘机袭之,楚师溃不成军,大败而走。四国之师见状皆撤军回国。”
秦惠文王慨叹道:“此函谷关之战,樗里子乃我大秦功臣!”
甘茂又道:“王上,此次六国围攻我函谷关,其主谋乃楚怀王,依臣之见,不若乘机进军楚国,直取郢都。”
闻听甘茂之言,张仪道:“不可,楚虽败走函谷关,然楚乃大国,实力犹存,秦、楚若再次开战,必使双方死伤众多。”
沉默一阵之后,秦惠文王道:“张子言之有理,函谷一战,消耗甚多,若要谋楚,还需从长计议。”
张仪趁机进言道:“六国之中,齐、楚是邻国,又是两个大国,若要谋楚,必先使齐、楚断交。”
“如何使齐、楚断交呢?”
“王上,臣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南游于楚,定让楚王与齐国断交而亲近于秦。”
“如此,那就有劳张子了。”
张仪揖礼道:“就请王上等待臣的好消息吧。”